斷橋
醫院的消毒水味像一層塑料薄膜,裹住了林晚的呼吸。她盯著繳費單上那個數字:300,000.00元。墨跡在“續費”和“放棄”兩個選項間暈開,像極了五年前發現丈夫出軌時,那瓶被打翻的指甲油。
“林小姐?”護士輕聲提醒,“徐先生的情況...”
話音未落,手機震動。婆婆的嗓門穿透聽筒:“敢不交錢,我明天就坐你公司門口!”
林晚的指甲陷進掌心。這五年,她從設計師變成護工,從護工變成兼職外賣員,就為給徐昊治療車禍后遺癥——那場他和小三約會路上的車禍。
“我來付。”
身后響起的聲音讓林晚一震。陳岸把銀行卡放在柜臺,青灰工作服上還沾著墻粉。這個看著她嫁進對門的鄰居弟弟,如今已肩寬背闊。
“但有個條件。”他轉向林晚,目光灼得她眼眶發燙,“和過去徹底了斷。”
一
徐昊的病房在走廊盡頭。曾經家暴她的拳頭如今插滿管線,林晚替他擦拭時,還能看見虎口處那個小三留下的牙印。
“錢...籌到了?”徐昊氣若游絲,眼神卻仍帶著慣有的審視。
林晚沒答,只把窗簾拉開一道縫。樓下,陳岸正在電動車旁吃盒飯,抬頭與她目光相撞的瞬間,慌忙把飯盒藏到身后——那是她從公司食堂帶的剩飯。
五年前也是這個姿勢。徐昊第一次動手后,陳岸蹲在樓道里給她涂藥油,少年顫抖的指尖比傷口更讓她戰栗。
“你和他睡了?”徐昊突然問。
林晚擰毛巾的手一頓。原來婆婆連陳岸每天來送飯都要匯報。
二
陳岸的銀行卡綁定的是建筑工地工資賬戶。林晚查賬時發現,三十萬是他全部積蓄,甚至包括工傷賠償金——三個月前摔斷腿時,包工頭賠的三萬八。
“你圖什么?”她在工地板房里問,鐵皮屋頂被雨砸得砰砰響。
陳岸從安全帽里倒出瓜子仁推過來,像年少時幫她剝蝦:“記得橋塌那年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