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怔住。2008年汶川,援建項目的橋塌了,作為設計師的徐昊把責任推給當時還是助理的她。是陳岸冒著余危,從廢墟里扒出原始圖紙,證明是承建方偷工減料。
“那時我就發誓...”陳岸把瓜子仁又推近些,“要讓你看見真的橋該有多結實。”
三
徐母的鬧劇在第七天登場。她帶著親戚堵在醫院門口,橫幅上“當代潘金蓮”的墨汁往下淌。林晚被推搡時,陳岸用身子護住她,后腦撞在消防柜上血流如注。
“媽,收手吧。”徐昊突然自己搖著輪椅出現。他舉起手機,屏幕上是林晚連夜整理的賬本——五年間,她墊付的醫藥費甚至超過徐家支出。
人群寂靜的剎那,林晚看見婆婆鬢角的白發。這個罵了她五年“掃把星”的老人,此刻佝僂得像片枯葉。
四
拔管同意書是徐昊自己簽的。他選擇轉回縣城醫院維持基礎治療,臨走前把離婚協議壓在枕頭下。
“不是原諒你。”他對林晚說,“是原諒當年那個,為自保犧牲妻子的自己。”
林晚整理病房時,在窗臺發現一盆薄荷——陳岸每天來陪夜時悄悄養的。葉片上還沾著水珠,像某種初生的希望。
五
三年后的清明,林晚帶著設計獎證書來到新落成的跨江大橋。作為主力設計師,她堅持在橋墩加入抗震核心專利——那源自陳岸當年冒死搶出的圖紙。
江風很大,陳岸正在給工人示范高空作業規范。安全繩勒出他背肌的輪廓,夕陽給安全帽鍍上金邊。
“當年那三十萬...”林晚望著江面開口。
“早還清了。”他指向橋碑下的捐款箱——以徐昊名義設立的顱損傷康復基金,首批善款正好三十萬。
暮色四合時,新橋亮起景觀燈。林晚想起小時候陳岸總說,橋的使命不是讓人停留,而是助人渡過。就像有些絕望,本身便是通往新生的渡口。
江濤聲中,她感覺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小指。低頭看去,陳岸沾著水泥灰的手正小心翼翼勾住她的指尖,像連接起一座新的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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