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不見的補貼（五）

七月的雨來得突然，窗外淅淅瀝瀝，辦公室里的空調低聲運轉。李明盯著電腦屏幕上剛剛收到的面試結果郵件，心跳如鼓。

“怎么樣？”林靜的聲音從身后傳來，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
李明深吸一口氣，點開郵件。幾秒鐘后，他緩緩靠向椅背，語氣平靜：“面試第二，總成績第二。招一個人，所以我...”

話沒說完，林靜的手已經輕輕放在他肩上：“沒關系，你已經很厲害了。幾百人報名呢。”

說不失望是假的，但奇怪的是，李明并沒有想象中的沮喪。這幾個月備考的過程，反而讓他更加明確了自己的選擇。

副局長推門進來，臉上帶著了然的表情：“看到結果了？別灰心，我這有個消息你可能更感興趣。”他遞過來一份文件，“局里新成立的信息化中心批下來了，副主任崗位面向社會公開招聘。事業編制，待遇參照正科級。”

李明接過文件，看到招聘條件時愣住了——要求五年以上信息化項目管理經驗，有大型系統架構設計經驗者優先。這幾乎是為他量身定制的崗位。

“怎么樣？有興趣嗎？”副局長笑瞇瞇地問，“這個崗位可沒有公務員那么多限制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林靜。

下班后，李明和林靜并肩走在被雨水洗過的街道上。夏日的傍晚，空氣中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。

“你怎么想？”林靜輕聲問。

“我在想，”李明停下腳步，轉向她，“如果我能拿到這個崗位，我們之間就沒有那些限制了。”

林靜的臉微微泛紅：“所以你是為了這個才想應聘？”

“不全是，”李明認真地說，“我更看重的是能繼續把智慧水利項目做下去。但是...”他深吸一口氣，“靜靜，我們認識這么多年，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自己的心意。你愿意正式和我在一起嗎？”

雨后的夕陽透過云層，給林靜的臉龐鍍上一層柔和的金光。她低下頭，嘴角卻揚起明顯的弧度：“你這算是表白嗎？在單位門口？”

李明也笑了：“沒辦法，誰讓我們的工作和生活都分不開了呢。”

兩人相視而笑，手指不知不覺間交織在一起。

信息化中心的應聘比公務員考試更加注重實踐經驗。李明憑借在互聯網大廠和水利局的雙重經歷，順利通過初審和面試，九月正式被聘任為信息化中心副主任。

聘任儀式上，副局長親自為他頒發了聘書：“李明同志，現在你是我們正式的一員了。不僅要帶好技術團隊，生活上也要起模范作用啊。”說著朝林靜的方向眨了眨眼。

全場會心的笑聲中，林紅著臉低下了頭，李明則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。

成為副主任后，李明的工作更加繁忙。信息化中心剛成立，百事待興。但他始終堅持一點：準時下班。

“李主任，這么早走？”有時同事會開玩笑問。

李明看看表：“不了，今天約了人看家具。”

是的，他和林靜已經開始規劃未來。經過深思熟慮，他們決定先申請單位的保障性住房。

“申請夫妻房需要結婚證，”后勤科的老師傅提醒他們，“你們領證了嗎？”

這才意識到，他們光顧著規劃，卻忘了最基礎的一步——結婚。

“好像...是應該先領個證。”李明摸著后腦勺，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林靜說。

林靜哭笑不得：“所以你是在求婚嗎？在后勤科門口？”

秋高氣爽的十月，兩人請了半天假，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。沒有盛大的儀式，只有兩顆相知相守的心。

回單位的路上，李明一直盯著那張紅彤彤的結婚證傻笑。

“別看了，”林靜推推他，“都快被你看出洞來了。”

“我就是在想，”李明收起笑容，語氣變得認真，“這是我收獲的最好的‘隱形福利’。”

單位的夫妻房很快批下來了，雖然只有六十多平，但位置很好，離單位只有一刻鐘路程。更讓他們驚喜的是，根據政策，雙職工購買首套房還可以享受一次性補貼八萬元。

“這真的是...”李明看著補貼申請表，不知該說什么好。

“看不見的補貼？”林靜接話，兩人同時笑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