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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落地小說網 > 荷葉閑客中短篇小說選集四 > 鋁月亮(一)(221)

                鋁月亮(一)(221)

                我沒有去買東西,而是習慣性地跨上了那輛破舊的摩托。引擎發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突兀。騎在車上,冷風灌進領口,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。我需要錢,需要更多一點的錢,哪怕只是杯水車薪。我下意識地又把車騎向了那個熟悉的建材市場門口。剛停穩,就有人過來問價:“師傅,去西郊鋼材批發市場,走不走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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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“走!”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應下。報了個價,對方爽快地上了車。我擰動油門,摩托載著沉重的負荷和心事,匯入車流。

                送完這一單,我靠在摩托上,望著市場門口進進出出、扛著板材、行色匆匆的工人,心里卻像長滿了荒草。女兒纏著創可貼的手指,和她那句“鍵盤磨穿了三層貼膜”的話,反復在我腦子里盤旋。我忽然想起她大學好像學的是設計相關?具體什么專業我竟一時有點模糊了,只記得她說過跟工程沾點邊。

                鬼使神差地,我掉轉車頭,沒有回家,而是去了她租住的那個小小的單間——離公司近些,她平時加班晚了就睡那邊。房東老太太認得我,嘆了口氣,把鑰匙給了我。

                推開那扇薄薄的房門,一股混合著泡面、舊書和淡淡塵埃的味道撲面而來。房間很小,一張單人床,一張堆滿雜物的書桌,墻角立著一個簡易布衣柜。最顯眼的,還是桌上那臺筆記本電腦,旁邊散落著幾本翻舊了的銷售技巧書和厚厚的產品參數手冊。

                我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這個擁擠的空間,最終停留在床底下。那里塞著一個看起來很久沒動過的、落滿灰塵的大號硬紙板箱。

                一種莫名的直覺驅使著我。我費力地把那個沉重的箱子拖了出來。灰塵被攪動起來,在昏暗的光線里飛舞。箱子上用記號筆潦草地寫著:“廢稿”。

                我撕開已經有些脆弱的膠帶,打開了箱子。

                里面沒有雜物,沒有舊衣服。只有厚厚一沓用大號a2紙畫的圖紙!一張又一張,整齊地疊放著,紙張的邊緣因為反復翻看已經有些磨損起毛。我小心翼翼地拿起最上面一張。

                圖紙上用清晰的鉛筆線條繪制著復雜的結構。不是簡單的方塊,而是有著精確角度、巧妙卡扣和加強筋的鋁模板拼接單元。每一個部件都標注著密密麻麻的數字:長度、角度、厚度、承重系數……旁邊還用小字寫著注釋:“此處連接點應力集中,建議增加三角支撐板”、“標準件通用性考慮,此卡槽可兼容三號、五號模板”……字跡工整而有力,透著一種專注和專業。

                我一張張翻下去。每一張圖紙都展現著不同的設計方案,有的側重輕量化,有的強調周轉次數,有的優化了拼接效率。圖紙的右下角,都有一個相同的鉛筆簽名:林晚。簽名的旁邊,無一例外,都蓋著一個刺眼的紅色印章,或者用粗粗的紅筆寫著兩個冰冷的大字:“廢稿”。有些圖紙的空白處,還殘留著一些模糊的鉛筆痕跡,似乎是反復修改計算的草稿,最終又被狠狠擦去。

                我捧著這些圖紙,手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。冰冷的紙面觸感下,卻仿佛能觸摸到女兒無數個深夜伏案的體溫,能感受到她每一次落筆時的專注,每一次被蓋上“廢稿”時那無聲的失落。這些被塵封在床底、被標記為“廢”的圖紙,此刻在我手中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。它們不再是廢紙,而是女兒被現實粗暴碾碎的才華、被深埋的夢想,是那二十多萬學費背后,我們從未真正看清的、屬于她的光亮。

                圖紙上的線條和數字,像有生命一樣灼痛了我的眼睛。那些“廢稿”的紅印,像一個個無聲泣血的烙印。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胸腔里翻騰,頂得我喉頭發哽。我猛地合上紙箱,把那些沉重的圖紙重新封存起來,動作近乎粗暴。灰塵再次揚起,在昏暗的光線里飛舞,像無數細小的幽靈。

                我抱著那個沉重的箱子,一步一步走出女兒的小屋。樓道里聲控燈隨著我的腳步明明滅滅。回到自己那個同樣狹小的家,林晚依舊蜷在沙發上,姿勢都沒怎么變,像一尊凝固的雕像。我把那個落滿灰塵的紙箱,輕輕地、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份量,放在了她面前的舊茶幾上。箱子落下的聲音很輕,卻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。

                林晚空洞的眼神終于動了動,遲緩地聚焦在箱子上。當她的目光觸碰到箱子上那個潦草的“廢稿”字樣時,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,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,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蒼白的直線,眼神里掠過一絲被猝然揭穿秘密的驚慌和深重的難堪。

                “爸……”她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,“你……翻我東西?”

                我沒有回答她的質問,只是伸出手,粗糙的手指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,直接掀開了紙箱的蓋子。那些被塵封的圖紙,那些凝結著她心血與才智卻被判為“廢品”的藍圖,赤裸裸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線下。

                “這些,”我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像在砂石路上拖過重物,“就是你在中南神箭,搞的‘電子商務’?”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石塊,砸在凝滯的空氣里。

                林晚的身體猛地一顫,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。她猛地別過臉去,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,壓抑的嗚咽再也控制不住,從緊咬的牙關里破碎地溢出。淚水洶涌而出,瞬間打濕了她蒼白的臉頰和胸前的衣襟。

                “不是的……爸……”她哭著搖頭,聲音斷斷續續,充滿了委屈和絕望,“我……我遞過……很多次……給技術部……給總監……他們……他們看都不看……說不需要搞設計的……說銷售……只需要會說話術……只需要把標準模板賣出去……”她抬起手,指著那堆圖紙,手指上纏著的創可貼格外刺眼,“這些……沒用……都是廢的……只能……只能堆在床底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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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“廢的?”我猛地拔高了聲音,像壓抑許久的火山終于找到了出口,滾燙的熔巖噴薄而出,“誰說是廢的?!中南神箭那幫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說了不算!你爸我說了也不算!”我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圖紙上那些精確的線條和復雜的數字上,“它!這些圖!它自己說了算!你熬了多少夜畫出來的心血,它自己知道!”

                我的胸膛劇烈起伏,一種混合著憤怒、心痛和某種決絕的情緒在血管里奔涌。目光掃過女兒淚痕交錯的臉,掃過她傷痕累累的手指,最后釘在那個寫著“廢稿”的箱子上。一個念頭,一個近乎瘋狂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,沖破了一切猶豫和恐懼,在我腦海里轟然炸響!

                “明天!”我斬釘截鐵地吐出兩個字,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。

                林晚抬起淚眼,茫然地看著我,紅腫的眼睛里充滿了不解。

                “明天一早,”我盯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頓,清晰無比,“爸陪你去工地!不是去賣嘴皮子!是去賣你的‘廢稿’!把你畫的這些模板,賣出去!”

                ---

                清晨的空氣帶著一股凜冽的寒意。林晚抱著那個沉重的紙箱,腳步有些虛浮地跟在我身后。箱子里裝著那些被標記為“廢稿”的圖紙,它們不再是被塵封的恥辱,而成了我們此刻唯一的武器和希望。她臉上還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,眼下的青黑依舊濃重,但那雙空洞的眼睛里,此刻卻燃起了一小簇微弱卻倔強的火苗,混雜著深深的忐忑。

                我們沒有去公司,而是直接奔向了城市東邊正在如火如荼建設中的一片巨大工地——“時代云邸”。巨大的塔吊如同鋼鐵巨臂,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緩緩移動。打樁機的轟鳴聲、金屬碰撞的哐當聲、工人粗糲的吆喝聲,匯聚成一股原始而充滿力量的交響曲,震得腳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顫抖。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塵土、水泥和汗水混合的氣息。

                林晚顯然被這巨大的聲浪和混亂的場面震懾住了,抱著箱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,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她下意識地往我身后縮了縮,眼神里那點微弱的火苗在巨大的現實沖擊下搖曳不定。

                “爸……這里……能行嗎?”她的聲音淹沒在工地的喧囂里,帶著明顯的膽怯。

                “怕什么!”我吼了一嗓子,聲音在嘈雜中依然顯得洪亮,既是給她打氣,也是在給自己壯膽,“圖紙揣懷里能發芽?是騾子是馬,拉出來遛遛!找人!”

                我拉住一個推著小車匆匆路過的工人:“師傅,麻煩問下,管事的工頭在哪塊?”

                工人抹了把臉上的汗,指了個方向:“那邊!藍色工棚!老張頭!”

                藍色工棚門口,一個穿著沾滿泥點迷彩服、身材敦實、約莫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對著幾張圖紙大聲嚷嚷,唾沫星子飛濺,顯然火氣不小:“……這拐角!這承重節點!用標準板根本卡不嚴實!拆了裝裝了拆,返工多少次了!工期耽誤了算誰的?!材料損耗算誰的?!”

                他面前兩個技術員模樣的年輕人低著頭,一臉為難。

                我深吸一口氣,拉著林晚,抱著那個沉重的紙箱,徑直走了過去。

                “張工頭?”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穩。

                老張頭猛地轉過頭,眉頭擰成一個疙瘩,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來,帶著被打斷的不耐煩:“誰?什么事?沒看正忙著嗎!”他目光掃過我,又掃過抱著大箱子、顯得局促不安的林晚,最后落在那廉價的紙箱上,毫不掩飾地撇了撇嘴,語氣更沖了,“推銷的?沒空!工地重地,閑人免進!”

                “不是推銷!”我立刻截住他的話頭,聲音也拔高了幾分,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硬氣,“我們是來解決你圖紙上這個拐角問題的!”我指著老張頭剛才敲打的那處圖紙節點。

                “解決?”老張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嗤笑一聲,上下打量著我們這對“奇怪組合”——一個穿著洗得發白夾克、風塵仆仆的老頭,一個臉色蒼白抱著破紙箱的年輕姑娘,“你倆?搞笑的吧?我這標準板都卡不好,你們能有什么辦法?用嘴吹上去?”

                林晚被老張頭充滿懷疑和不屑的目光刺得瑟縮了一下,抱著箱子的手更緊了,頭也垂得更低。

                “丫頭!”我猛地回頭,吼了她一聲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圖紙!拿出來!給張工頭看看!”

                林晚渾身一顫,猛地抬起頭看我。她看到了我眼睛里燃燒著的、近乎兇狠的信任和逼迫。那眼神像一劑強心針,也像最后通牒。她咬緊了發白的下唇,眼中那點忐忑被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瞬間壓了下去。她不再猶豫,飛快地打開紙箱蓋子,手指帶著一種近乎痙攣的急切,在那厚厚一沓圖紙中精準地翻找起來。

                紙張嘩啦啦作響。幾秒鐘后,她抽出了一張圖紙!正是那張我昨晚看到過的、專門針對復雜拐角設計的鋁模板節點圖!圖紙清晰地展示著帶有特殊角度卡榫和嵌入式加強筋的拼接單元,旁邊標注著精確的尺寸和力學參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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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 林晚深吸一口氣,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一步上前,將那張圖紙直接遞到了老張頭眼皮底下。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,卻努力保持著清晰:

                “張工,您看……這個地方……如果用這種帶內嵌式三角支撐和四十五度雙向卡槽的異形板……一次成型……不用返工……承重也夠……”

                老張頭原本不耐煩和輕蔑的表情,在目光接觸到圖紙上那些精準、巧妙又極具實用性的線條和標注時,瞬間凝固了。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,眉頭從緊鎖變成了驚疑地挑起。他一把奪過圖紙,動作近乎粗魯,拿到眼前,湊近了仔細看。那雙布滿老繭、沾著泥灰的手指,在圖紙上那些復雜的力學參數和結構細節上快速地劃過。

                時間仿佛在工棚門口凝滯了幾秒,只有遠處打樁機沉悶的咚咚聲還在持續。林晚屏住了呼吸,緊張地盯著老張頭的臉,等待命運的宣判。

                老張頭猛地抬起頭,那雙原本充滿懷疑和焦躁的眼睛里,此刻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!他不再看林晚,而是猛地轉向旁邊那兩個一直低頭挨訓的技術員,聲音因為激動而陡然拔高,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狂喜和急切:

                “小陳!小王!快!快過來看!看看這個!這節點!這承重計算!這卡槽設計!”他興奮地用粗大的手指用力戳著圖紙上林晚設計的關鍵部位,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技術員臉上,“這丫頭!這丫頭畫的!這他媽比你們倆研究生搞出來的玩意兒強多了!這才叫懂行!懂結構!懂力學!懂我們工人怎么干活!”

                他猛地轉過頭,目光灼灼地再次盯住林晚,剛才的不屑和輕視蕩然無存,只剩下急切和興奮:“姑娘!你這圖紙……還有沒有別的?快!都拿出來看看!你這異形板,能定制嗎?工期緊得要命!能搞出來嗎?價格好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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