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要贖回這桿槍,也許是出于愧疚,也許是出于對褚戎的一絲憐憫,又或者……只是想彌補些什么。
“我等。”紫蓮堅定地說,“那位客人什么時候來,我什么時候來。”
她就像著了魔一樣,在當鋪里等了整整一天。直到傍晚時分,那位預定了長槍的客人才姍姍來遲。
紫蓮與那人反復交涉,甚至不惜加價數倍,最終才讓對方同意將長槍轉讓給她。
銀貨兩訖,紫蓮將褚戎的祖傳長槍緊緊抱在懷里,心中百感交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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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眼到了初一,瑞王按慣例前往長寧宮給韓蘇柔請安,卻發現殿內空無一人,冷冷清清。
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瑞王眉頭緊鎖,詢問身邊的宮女,“平日里來請安的嬪妃和皇親國戚呢?”
宮女低眉順眼,輕聲回答:“回王爺,早些年還有人來,后來……皇下和皇后娘娘都不來了,其他人也就漸漸不來了。”
瑞王臉色鐵青,顯然對此事十分不滿。
宮女卻似乎習以為常。自從先帝駕崩,蘇華太后失勢,這長寧宮便門庭冷落。宮中嬪妃對韓蘇柔避之不及,皇親國戚也多是趨炎附勢之輩,自然不會再來這里自討沒趣。
韓蘇柔聽到動靜,連忙從內殿迎了出來,見到瑞王,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:“殿下,您來了!”
她招呼瑞王落座,又吩咐宮女上茶。
瑞王接過茶盞,卻發現茶水早已涼透,還帶著一股陳腐的味道。他眉頭緊鎖,把茶杯輕放于案幾:“這茶……”
韓蘇柔面露窘色,低聲解釋:“宮里……好久沒添新茶了,委屈殿下了。”
“我憑啥覺得委屈。”瑞王嘆了口氣,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,“你才是真的委屈。”
他環顧四周,只見殿內陳設簡陋,擺設也多是舊物,心中更是酸澀。
“如今這宮里,竟是連初一、十五的請安都免了嗎?”瑞王忍不住問道。
韓蘇柔用絹帕拭了拭眼角,強顏歡笑:“皇下和皇后日理萬機,哪有時間來我這兒。宮里的人,自然也是看他們眼色行事……”
“豈有此理!”瑞王猛地站起身,怒聲道,“我這就去找皇兄,好好問問他!”
韓蘇柔見狀,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,哀求道:“殿下,萬萬不可!您若是去了,皇下只會更加惱我。您又不能時時護著我,到頭來,還不是我一個人遭罪……”
瑞王氣得渾身發抖,卻也無可奈何。他知道韓蘇柔說的是實話,自己貿然前去,只會讓她處境更加艱難:“可他們也不能這樣……這樣欺負你!”“這就是命,王爺不必掛心。”
韓蘇柔勉強笑了笑,笑容卻比哭還苦澀,眼眶里分明有淚光閃爍,
“王爺能來看我,我已經很感激了。”
她緊緊咬著下唇,聲音微微顫抖,
“這世上,還有人真心待我,我就不覺得苦。”
瑞王的心,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,又酸又疼。
是啊,如果他只圖自己一時痛快,不顧一切地去找皇兄理論,到頭來,這怒火怕還是會發泄到她身上。
他猛地轉過身,視線落在韓蘇柔緊抓著他衣袖的手上。
那雙手白皙纖細,此刻卻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泛白。
韓蘇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像被燙到一樣松開了手,臉上飛起兩片紅霞,像是三月枝頭的桃花。
周遭的空氣,仿佛也染上了一層曖昧的粉色。
兩人都有些不自然,一個低頭看著自己交纏的雙手,一個愣愣地盯著方才被她碰觸過的衣袖。
瑞王只覺得那處空落落的,心里也跟著空了一塊,仿佛有什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。
他看著韓蘇柔絞在一起的手指,像兩只受驚的小鳥,不安地擠在一起。
一陣莫名的燥熱涌上喉嚨,他張了張嘴,想說些什么,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