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天工閣的雕花窗欞,在青石地面拼出繁復的紋樣。楊辰站在閣樓中央的白玉臺旁,指尖懸在半空,望著臺下數十名屏息凝神的弟子,聲音平穩如鏡:“昨日有人說,‘星引’的沙眼導氣之法是投機取巧,算不上真本事。”
他抬手輕叩白玉臺,臺面上嵌著的星引石突然亮起,無數光點順著紋路游走,在半空凝成一幅流動的星圖。“今日,我便親自演示,何為‘順勢而為’。”
臺下一陣騷動,有弟子忍不住低呼——天工閣的白玉臺是用萬年寒玉打造,能映出靈力流動的軌跡,尋常器物放上去只會顯露出僵硬的光痕,而楊辰指尖還未觸及臺面,寒玉已泛起溫潤的柔光,仿佛在回應他的氣息。
“看好了。”楊辰俯身,指尖終于落在臺面上,不是按,而是輕輕一旋。
剎那間,星引石的光點如潮水般涌向他的指尖,順著他的經脈逆流而上,在他周身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繭。臺下的沈萬棠捋著胡須,眼中閃過一絲贊許——這“引靈入體”的手法,比他當年可嫻熟多了。
“煉器如治水,”楊辰的聲音透過光繭傳出,帶著靈力的震顫,“堵不如疏。沙眼不是缺陷,是水流的出口;歪紋不是敗筆,是山勢的走向。”他抬手在空中虛畫,光繭外突然浮現出無數細碎的光絲,正是他昨夜拆解的“星引”靈紋。
那些光絲初看雜亂無章,有的沿著寒玉的天然裂紋延伸,有的繞著臺角的凹痕盤旋,甚至有幾縷順著窗欞的雕花蜿蜒而上,竟與晨光交織成網。有弟子拿出紙筆速記,筆尖卻跟不上光絲的流動——那些紋路每分每秒都在變化,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。
“這……這是活的靈紋?”后排有位白發老者推眼鏡,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滾圓。他是隔壁器符閣的長老,鉆研刻板靈紋五十年,從未見過能隨環境調整的紋路。
楊辰沒有回頭,指尖在寒玉臺上輕輕一點,光繭突然炸開,無數光絲如細雨般灑落,落在臺下弟子們的煉器材料上。奇妙的是,落在隕鐵上的光絲變得剛勁如劍,落在暖玉上的卻柔婉如綢,落在木坯上的竟長出細小的光葉。
“看到了嗎?”楊辰站直身體,寒玉臺上的星引石已恢復平靜,只留下幾道淺淡的光痕,恰好組成“順勢”二字,“每種材料都有自己的性子,你強要它屈從你的設計,只會兩敗俱傷。”
沈萬棠突然咳嗽一聲,拄著拐杖走上前,指著臺下一塊布滿沙眼的玄鐵:“阿辰,用這個。”那是塊被弟子們判定為“廢料”的鐵料,沙眼比之前的“星引”還要密集,邊緣還有道深可見骨的裂痕。
楊辰拿起玄鐵,指尖撫過那道裂痕,眼底泛起溫和的光:“這裂痕,是它的記憶。”他將玄鐵放在寒玉臺上,沒有用火爐,只是雙手虛攏,掌心貼著鐵料表面緩緩摩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