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腳下步伐急變,試圖向后疾退,但火焰蔓延的速度太快!眼看那赤紅的火舌就要舔舐到他的衣角!
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蝦仁一直垂著的右手猛然抬起,不再是并指如劍,而是五指張開,掌心向前!
那層覆蓋在手掌皮膚下的、無形的劍元薄膜,被他瞬間催發到極致!同時,他將凌霜那“斂其三分為盾”的意念融入其中!
一層極其淡薄、幾乎肉眼難辨的、帶著金屬質感的暗青色光暈,在他掌心前方一閃而逝!
嗤嗤嗤――!
灼熱的火焰撞擊在那層無形的“盾”上,發出令人牙酸的侵蝕聲!那層“盾”在狂暴的火焰沖擊下劇烈波動,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,但終究是頑強地撐住了!將最致命的第一波火焰洪流,硬生生擋在了蝦仁身前三尺之外!
雖然只是短短一瞬,那層劍元薄膜便已瀕臨崩潰,右手傳來撕裂般的劇痛,但就是這一瞬,為蝦仁爭取到了寶貴的喘息之機!
他借著火焰沖擊的力道,身體如同沒有重量般向后飄飛,險之又險地脫離了火海最核心的范圍!衣袖邊緣被燎焦,皮膚傳來灼痛,但終究是避開了這必殺的一擊!
“什么?!”張狂臉上的狂傲瞬間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難以置信,“你竟然能擋住?!”
臺下更是嘩然!
“他擋住了張狂的烈焰焚天?”“怎么可能?他明明沒有靈力波動啊!”“那層青光……那是什么?”
蝦仁落在地上,臉色蒼白了一分,右手微微顫抖,那層劍元薄膜已然破碎,短時間內無法再次凝聚。但他眼神中的沉寂,卻化為了冰冷的銳利。
他擋住了!以這初步領悟的、不成熟的“盾”,擋住了煉氣七層巔峰的全力一擊!
這證明,凌霜指點的路,是對的!
張狂短暫的驚愕之后,是更深的暴怒:“我看你能擋幾次!火蛇術!”
他法訣再變,漫天火焰驟然收縮,凝聚成三條栩栩如生、鱗甲畢現的火焰巨蟒,發出嘶嘶的咆哮,從三個不同的方向,帶著更加凝聚、更加恐怖的高溫,朝著蝦仁噬咬而來!
速度,更快!威力,更集中!
蝦仁眼神一凝。避無可避!
他深吸一口氣,那經過千錘百煉的意志如同弓弦般繃緊。面對從左、右、上方同時襲來的三條火蛇,他沒有再試圖防御,也沒有慌亂閃避。
他的右手,那四根暗青手指,在這一刻仿佛活了過來,一種一往無前、斬斷一切的“意”在他心頭升起。
不是破巖的蠻橫,也不是絲雨的靈巧。
而是……斬!
并指如劍,身形如風般旋轉!暗青色的指尖劃破空氣,帶起三道細微卻凌厲無比的透明漣漪!
第一指,點向左方火蛇七寸靈力核心!第二指,劃向右方火蛇翻騰的腰腹!第三指,迎向上方火蛇怒張的巨口!
嗤!嗤!嗤!
三聲輕響,幾乎同時響起!
那三條威勢洶洶的火蛇,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從中斬斷,靈力結構瞬間崩潰,哀鳴一聲,當空潰散成漫天火星!
以指代劍,斬蛇七寸!
這一刻,蝦仁身上散發出的,不再是衰敗,而是一種初生的、卻無比純粹的……劍之鋒芒!
張狂徹底愣住了,看著那潰散的火星,如同見了鬼一般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蝦仁緩緩收回手指,指尖那暗青光澤似乎更加深邃了一絲。他抬起眼,看向震驚失語的張狂,那沉寂的眸子里,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對手的身影,以及……一絲冰冷的憐憫。
“你的火,”他開口,聲音沙啞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,“太散了。”
話音未落,他身形陡然前沖!不再是鬼魅般的閃避,而是如同出鞘的利劍,筆直地刺向張狂!
張狂被他那驟然爆發的速度和不帶絲毫煙火氣的沖鋒嚇得魂飛魄散,倉促間只能將剩余靈力瘋狂注入身前,形成一面厚重的火焰護盾!
“給我擋住!”
蝦仁眼神冰冷,前沖之勢不減,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,那縷新生不久、卻凝練無比的劍元盡數灌注于指尖!
這一次,不再是破巖,也不是絲雨。
只是最簡單,最直接,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精神、意志、以及對“鋒銳”理解的一――
刺!
指尖與火焰護盾悍然相撞!
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,只有一聲極其短暫、卻尖銳到極致的――
噗!
如同燒紅的刀子切入了凝固的牛油。
那面看似渾厚的火焰護盾,被那一點凝聚到極致的暗青鋒芒,輕而易舉地……洞穿!
指尖去勢不減,在張狂那寫滿恐懼與難以置信的瞳孔中急速放大,最終,穩穩地停在了他眉心之前。
冰冷的鋒銳之氣,刺得張狂眉心皮膚滲出一粒血珠。
他渾身僵硬,冷汗瞬間濕透全身,再也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。
整個甲丑擂臺周圍,死寂無聲。
所有人,包括高臺之上的部分長老,都怔怔地看著臺上那一幕。
破舊青衫的少年,并指如劍,點于對手眉心之前。那曾經囂張不可一世的張狂,面如死灰,僵立當場。
裁判弟子深吸了數口氣,才用帶著顫抖的聲音宣布:
“甲丑臺,勝者,劍……劍門,蝦仁!”
五戰,五勝!挺進三十二強!
蝦仁緩緩收回手指,看也不看癱軟在地的張狂,轉身,一步步走下擂臺。
陽光照在他身上,將那身破舊青衫染上一層淡金。他的背影依舊單薄,氣息依舊衰敗。
但此刻,在所有目睹了這一戰的人眼中,那背影,仿佛與這整座演武峰的喧囂格格不入,孤峭,筆直。
如一柄,剛剛拭去塵埃,展露出絕世鋒芒的……
古劍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