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著蘇墨穿過拱門,腳下的石板微微發燙,火爐的余溫還在蔓延。他走在前頭,紅衣下擺被熱風掀起一角,手中折扇沒有打開,只是隨意握著。我們誰都沒說話,但氣氛已經變了。剛才那場試煉之后,周圍那些弟子的眼神不再輕視,而是多了幾分忌憚和好奇。
他推開一扇厚重的木門,里面是一間獨立的煉丹房。比外面那些大得多,也安靜得多。墻邊掛著幾塊玉牌,上面刻著不同的符文,中央一座青石丹爐靜靜燃燒,火焰呈淡藍色,穩定而內斂。藥香濃郁,卻不刺鼻,像是沉淀了多年的老味。
蘇墨關上門,轉身靠在桌邊,終于開口:“你站那么遠干什么?又不是外人。”
我沒有動。不是不信他,是不敢太快信任何人。丹香閣這個地方,規矩森嚴,等級分明。一個外宗弟子能走到這里已是破例,更何況還要拿走一顆真正的洗髓丹。這不只是藥的問題,這是在挑戰整個體系。
他看懂了我的沉默,笑了笑,從懷里取出一只白玉小瓶,輕輕放在桌上。瓶身泛著微光,封口處貼著一道金紋符紙。
“這是我上個月煉成的最后一顆洗髓丹。”他說,“七品巔峰,通經活絡,脫胎換骨。不是市面上那種摻了雜質的劣貨。”
我盯著那只瓶子,沒伸手。
他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“你覺得我不該幫你?”
“我覺得你不該冒險。”
“我已經冒了很多險。”他靠著桌子坐下,一手搭在膝上,“你見過北域來的那些病人嗎?全身結霜,呼吸都帶著冰碴子。長老們說無解,我說能試。我用了三味冷火熬七天,最后把命吊回來了。那天起,他們就知道,我不是只會鬧事的人。”
我點頭。這些話不用他說,我也看得出來。一個只靠胡來的人,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。
“那你為什么幫我?”我問。
他抬頭看我,眼神很直。“因為你不怕事。你進機關不退,壓爐火不慌,改丹方敢用冰心藤。你知道那有多危險嗎?一步錯,整爐炸,旁邊的人都得遭殃。可你做了,還做對了。”
他頓了頓。“而且你不是來討藥的。你是來改命的。”
這句話讓我心頭一震。
他說得沒錯。我不是來求施舍的。我是來打破規則的。
“我會還你。”我說。
“不用現在還。”他擺手,“等你成了強者,自然會明白,有些人幫人,不是圖報,是看對了眼。”
我把瓶子拿了起來。觸手溫潤,帶著一絲靈力波動。系統在識海中浮現一行血字:任務進度+10%。我沒動聲色,將瓶子收進袖中。
“他日你若有難,我蕭燼必赴湯蹈火。”我說。
他哈哈一笑,重新打開折扇。“好!那我就記下了。”
火爐里的焰苗跳了一下,映在他臉上,光影分明。他看著我,忽然問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,我能幫你?”
我想了想,搖頭。“我不知道。但我相信,像你這樣的人,不會一直被壓著。”
他笑了,這次笑得更久。
“你知道我最討厭什么嗎?”他忽然說。
我不答。
“我最討厭別人告訴我‘不行’。”他指著墻上一塊玉牌,“那是我第一次煉出六品丹時掛上去的。副閣主讓人摘了三次,我掛了三次。第四次,他干脆不來管了。”
我看著那塊玉牌,邊緣有裂痕,顯然是被人強行拆下又裝回去的。
“所以你明白了嗎?”他說,“我不幫你是因為你想變強,而是因為你敢去爭。”
我點頭。
他也點頭。“洗髓丹不能立刻服用。你的身體太弱,直接吞服會承受不住藥力。今晚回去調息,明早再用。我會讓弟子送一碗清靈湯過來,幫你穩住氣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