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開后熱氣撲面,我站在爐房門口沒動。臉上火辣辣地疼,衣袖燒焦了一角,掌心還殘留著泄壓閥的滾燙。蘇墨就站在我面前,身后圍著幾個弟子,一個個盯著我看,眼神變了。
他手里折扇合著,指了指我,“你真把火壓下去了?”
“嗯。”
他低頭看地上那團鐵屑,又看我手里剩下的半截月華露草。
“你用藥材當散熱引?”
“不然呢?”
他忽然笑出聲,連扇子都忘了搖。
“有意思。”他說,“太有意思了。”
他抬頭看我,“我叫蘇墨。從今天起,你要換什么藥,直接找我。”
我沒說話。不是不信,是不能輕易信人。丹香閣里沒人會平白幫外人,尤其還是副閣主盯上的人。我破了機關,壓了爐火,可這不代表我能拿到洗髓丹。
但他不一樣。他不怕惹事,也不怕擔責。剛才那一聲吼,讓登記簿的弟子嚇得立刻跑開,說明他在這些人里有分量。
我看著他,“我要換一顆洗髓丹。”
他挑眉,“你知道洗髓丹多難煉?七品丹藥,一個月最多成一爐,還不一定能活下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拿什么換?”
“月華露草。”
他瞇眼,“整株?”
“只剩半株。”
他笑了下,“你還挺誠實。”
他轉身對旁邊一人說:“去執事堂取一份新登記簿,別用舊的。就說我說的。”
那人猶豫,“可是副閣主……”
“副閣主要是問,你就說人是我放進來的,賬算我頭上。”他揮扇,“快去。”
那人不敢再拖,轉身跑了。
蘇墨回過頭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蕭燼。”
他點點頭,“蕭燼,你知道為什么我能在這地方說話算數嗎?”
我不答。
他知道我不信,“因為我煉得出他們煉不出的藥。前個月,北域送來一批寒毒病人,長老們束手無策。我用三味冷火熬了七天,煉出解毒丹。那天之后,他們就不敢攔我帶人進煉丹區。”
他說這話時沒抬高聲音,也沒擺架子,就像在說一頓飯吃了幾碗。
我懂了。這里不講規矩,講實力。
他打量我一眼,“你能破五步殺陣,能徒手開泄壓閥,說明你不只是來討藥的。你是想變強。”
“沒錯。”
“那你得先活下來。”他指著身后那排爐鼎,“看見最里面那座黑爐了嗎?”
我順著看去。那爐比別的大一圈,通體漆黑,爐口封著鐵符,周圍沒有弟子靠近。
“那是試煉爐。”他說,“每三個月開一次,誰能在里面控火一個時辰不炸爐,就能申請煉制七品丹。失敗的人,輕則重傷,重則當場焚化。”
“你想讓我去?”
“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硬的骨頭。”他笑,“當然,你也可以現在拿半株草換一顆劣質洗髓散,喝完沒效果也別怪我。”
我搖頭,“我要真正的洗髓丹。”
“那就得煉。”他說,“而要煉丹,就得有人替你擔保。否則執事不會放藥材給你。”
“你愿意擔保?”
“我已經說了話。”他看著我,“但我得知道,你值不值得我扛這一責。”
我沉默片刻,“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。”
“比如?”
“你說個難題。”
他愣了一下,隨即笑得更開,“你還真敢說。”
他轉身走到一張石桌前,從袖中取出一卷丹方,攤開。
“這是我最近在改的一張古方,叫‘炎蛻丹’。原本是給火屬性修士突破瓶頸用的,但藥性太烈,九個人吃,八個爆體而亡。我想降它的毒性,但每次改配比,藥效也跟著掉。”
他指著方子中間一行字,“這里用的是赤鱗花為主藥,你覺得能不能換?”
我走近幾步,掃了一眼材料清單。
赤鱗花性烈,輔藥卻偏溫,中間斷層太大。難怪壓不住。
“換成冰心藤。”我說。
他皺眉,“冰心藤屬寒,和后面的陽元果沖突,火候一高就炸。”
“你加得太晚。”我說,“在第三階段加入,等爐溫升到前一刻投入,讓它自己融進去。不用強行控火,靠溫度差自然化解藥性沖突。”
他盯著我看,眼神變了。
“你試過?”
“沒機會。”我說,“但我見過類似的配法,在一本殘卷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