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刃撞上石碑側壁,發出刺耳的響聲。火星濺起,劃破昏暗的石廳。那人影猛地一震,手停在半空,那塊發光牌子距離凹槽只差寸許。
我沒有遲疑,立刻向左橫移兩步,閃身躲到石柱后方。柱體粗糙,表面刻著斷裂的符文,我背靠其上,呼吸壓低。眼角余光掃過癸,他正蜷在入口角落,左手按住大腿傷口,指縫滲血。他抬頭看我,嘴唇微動,沒出聲。
我對他點了下頭。
別動。
那人緩緩轉過身,斗篷下擺沾了黑液,微微發亮。他沒有追擊,也沒有退開,只是將鐵杖收回身側,站得筆直。面具遮住了臉,只露出一雙眼睛,在幽光中泛著冷色。
“何必動手?”他說,聲音平穩,像早有準備,“同為試煉弟子,何不共探此地?”
我沒答話。右手摸向腰間玉佩,指尖觸到裂紋邊緣。它還在震,不是警告,也不是共鳴,而是一種急促的提示。剛才那一瞬的畫面——鎖鏈從地底伸出,纏住他的腳踝,將他拖入黑暗——還在我腦子里。
那不是幻象。
我閉眼,催動因果回溯。
血色絲線自識海浮現,纏繞眼前。這一次我沒讓畫面亂沖,而是把意識集中在那人身周。氣機流動、靈力軌跡、袖口微塵……所有細節被拉成一條條細線,交織成網。
第一幀:鐵杖上的青光與墻符共振,頻率一致,但源頭不同。這不是本地信物,是仿制的探路器。
第二幀:他在丁長老密室外停留過,站在陰影里,與一名灰袍人低聲交談。那灰袍人袖口繡著丹香閣副閣主才有的蛇紋。
第三幀:他右袖內側沾著一點粉末,極淡,幾乎看不見。那是丹香閣特制的引毒粉,用于標記目標,遇血則活。
三處節點連成一線。
他是丁長老的人,混進秘境,帶著外宗信物,目的就是啟動這座石碑。
我睜眼,冷笑一聲。
“你說合作,卻帶著丁長老的氣息,還混著丹香閣的毒引。”我盯著他,“當我是瞎子?”
他沒動,但右手已悄悄移向腰間囊袋。那里鼓起一塊,像是藏著什么東西。
我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。
左腳前踏半步,靈力灌入地面,震起一圈塵霧。同時,三枚殘符從袖中滑落,貼地飛出,呈三角分布。這是我之前戰斗時留下的布置,雖不完整,但足以構成陷阱陣眼。
符紙無聲燃起,靈光交錯,直逼他下盤。
他反應極快,鐵杖橫掃,青光炸開,符網瞬間崩解。可他沒追擊,反而后撤半步,站定不動。
“既然看穿,”他聲音轉冷,“便休怪我不講情面。”
面具縫隙中泛起紅光,像是某種禁術被激活。空氣里的靈壓驟然加重,墻上的符文開始明滅閃爍,石碑頂部的凹槽嗡鳴加劇,紅粉緩緩旋轉。
陣法要啟動了。
我迅速召回短刃,反手插入地面裂縫。黑液順著刃身流向改變,原本匯向環形槽的路徑被打斷。能量循環出現斷點,石碑的震動弱了一瞬。
有效。
“癸,往入口爬,別回頭。”我低喝。
他咬牙撐地,拖著傷腿一點點挪動。每動一下,臉上都閃過痛意。但他沒停下。
那人盯著我,鐵杖拄地,青光未散。
“你攔不住。”他說,“這地方不屬于你們蕭家,也不屬于圣天宗。它本就是開啟通道的鑰匙。”
“我知道它是鑰匙。”我握緊短刃,“但你不是來探索的。你是來獻祭的。”
他頓了一下。
“你知道多少?”
“足夠。”我說,“你在丁長老那里聽過我的名字,對吧?知道我救了癸,知道我破解了坡道毒霧,也知道我能在關鍵時刻預判動作。”我抬眼看他,“所以你裝作不知情,想用‘合作’騙我放松警惕。可惜,你忘了清理袖口的痕跡。”
他沒否認。
面具下的紅光更盛,一股熱浪自他身上擴散。墻符劇烈閃爍,石碑嗡鳴加快,黑液如活物般扭動,朝環形槽匯聚。
不能再拖。
我左手結印,玉佩微顫。時空碎片在識海翻滾,我能動用因果律武器,讓局部重力反轉,或者凍結時間三息。代價大,但能打斷儀式。
可癸還沒走遠。
就在這時,石廳深處傳來規律震動。七息一次,和之前一樣,但節奏變了,更快,更密。
咔、咔、咔。
像是機關齒輪在轉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