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還在吹,巖壁下碎石未歇。
我靠在凹陷的石棱邊,左手指節死死扣住短刃刃柄,右臂依舊僵冷如凍鐵,連抬動一寸都像被無數細針穿筋裂骨。南宮璃靠在我肩頭,呼吸淺得幾乎察覺不到起伏,她的法杖橫在膝前,藍光微閃,那道半圓警戒弧仍未消散。
玉佩貼在腰間,溫熱褪去,只剩一層干澀的涼意。但方才那一瞬的蠕動感太真實——它在預警,不是來自外界,而是內部,仿佛某種封印正從深處松動。
不能再等了。
我咬牙,用左手掌心緩緩貼上玉佩表面。靈力枯竭,只能調動一絲精純氣息滲入裂縫。血色絲線隨即在識海浮現,交織成網,畫面倒流三分鐘——
試煉谷地原傳送點,塵土翻涌。
追兵首領跪在崩塌的陣基旁,長槍插地,渾身浴血。他抬頭望向虛空,眼中泛著猩紅殘光,手中猛然掐訣,一道暗符燃起,直沖天際。可就在靈力觸及空間節點的剎那,一圈銀紋自虛空中蕩開,如同水波般擴散,將那道追蹤靈光狠狠彈回。
緊接著,第二波、第三波探查接連襲來,皆被同一層無形屏障阻隔在外。銀紋震蕩數次,最終歸于平靜,而追兵一方再無法鎖定坐標。
錨點生效了。
我緩緩吐出一口氣,心頭壓著的巨石終于挪開一角。這枚殘玉不只是逃生工具,更在關鍵時刻構筑了一道時空壁壘,將追蹤者徹底拒之門外。
可還沒等我放松,識海中的血色絲線再度顫動。因果回溯自動激活,映出地面裂痕處的畫面:三秒后,一只蒼白的手從巖縫中探出,五指緊扣,指甲泛灰,動作僵硬卻帶著明確意圖——抓向南宮璃腳踝。
我猛地側身,將她往內一拉,同時左手短刃橫掃而出,劃過裂口邊緣。刀鋒落空,地下并無實體。
幻象?
我凝神再啟回溯,這一次逆向追溯源頭。血線纏繞,畫面層層剝離——那只手并非真實存在,而是由一段殘留靈識投射而成,其波動軌跡與圣天宗主峰方向一致,帶有極淡的精神烙印。
是窺探,不是入侵。
我盯著那道裂痕,心中已有判斷:有人在用廢棄的精神陣法遠程掃描這片區域,試圖捕捉我們的蹤跡。可惜錨點自帶屏蔽效應,干擾了信號精度,只留下殘影般的錯亂反饋。
這反倒暴露了對方的位置與手段。
我收回短刃,左手撐地,強忍右臂傳來的抽搐,低聲喚她:“南宮璃。”
她睫毛輕抖,唇色仍白,卻已能微微睜眼。眸光渙散片刻,慢慢聚焦在我臉上。
“還在……試煉谷?”她聲音沙啞,像是久未開口。
“嗯。”我點頭,“你還能探一次嗎?十丈之內,只查是否有活人或陣法運轉痕跡。”
她閉了閉眼,眉心朱砂忽明忽暗。我知道她在掙扎,精神力幾近枯竭,強行施術只會傷及本源。
但我必須確認。
不等她回應,我將左手覆上她后背,掌心催動最后一絲溫熱靈力,順著經脈送入她識海。這是系統殘存的暖意,雖微弱,卻純凈,足以短暫喚醒法杖共鳴。
她身體一震,隨即深吸一口氣,指尖抵住杖首晶核,輕輕一旋。
淡藍波紋自杖尖漾出,如漣漪鋪展,貼著巖層緩緩推進。每掃過一處縫隙,光芒便微微滯頓,像是在解析殘留信息。當波紋觸及那道裂痕時,藍光驟然加深,映出下方縱橫交錯的石道輪廓。
“有舊符印。”她低語,“監察類,廢棄多年,核心陣眼已毀,只剩余息反噬,剛才的異動……就是它在被動響應外界探查。”
我眉頭微動:“能定位源頭嗎?”
她搖頭,額角滲出冷汗:“太遠……但波動頻率……和宗門東閣外圍一致。”
東閣?
那是副閣主常駐之地。
我眼神一沉。果然是他們的人在動手腳。利用廢棄陣法做跳板,既隱蔽又不易追查。若非錨點觸發防御機制,我們此刻早已暴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