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強壓下心頭的火氣,加快速度把巷子大致清掃了一遍,刻意避開了那片明顯的痕跡區。做完這些,他轉身回了家。
早飯桌上,稀飯饅頭咸菜擺好。一家人都坐下了,林曉蘭神色如常,安靜地喝著粥。
林海生看了小女兒一眼,狀似隨意地開口:“早上我出去掃巷子,后頭那污水坑邊上,不知道哪個醉鬼摔進去了,弄得一塌糊涂,味兒可沖了。”
王桂香立刻接口:“我就說嘛!一大早那味兒!缺德玩意兒,喝多了不回家挺尸,跑巷子里耍酒瘋!”
林曉梅抬起頭,臉上掠過一絲緊張,下意識地看向妹妹。
林曉蘭咽下嘴里的饅頭,表情沒什么變化,只是淡淡地“哦”了一聲,仿佛只是聽到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。“摔得厲害嗎?要不要跟街道上說一聲,清理一下?別滋生蚊蟲。”
她語氣太平靜了,平靜得讓林海生心里那點隱約的猜測又動搖了。這反應,不像是一個剛做了“大事”的人該有的。
“不用,我掃了掃,過兩天味兒就散了。”林海生低下頭喝粥,沒再多說。或許,真是他想多了。不管是誰干的,趙衛國吃了這個大虧,至少能消停一陣子。這倒是好事。
林曉梅見父親和妹妹都沒再多說,也低下頭,心里卻翻騰起來。她想起昨晚似乎睡得特別沉,半夜好像隱約聽到一點異常的悶響,但很快又歸于寂靜,還以為是做夢。難道……她不敢深想,只覺后背有些發涼,同時又有一股難以喻的安心感。如果真是妹妹或者建軍哥安排的人……她握緊了手里的筷子。
早飯后,林曉梅照常去開鋪子。走出院門時,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安靜的四合院,晨光中,青磚灰瓦顯得格外堅實。她深吸一口氣,挺直了腰背,向鋪子走去。
巷子里的污水坑和那片狼藉的痕跡,像一塊小小的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,在林家人心中各自激起了不同的漣漪,卻又默契地沒有蕩開太大的水花。生活繼續向前,表面波瀾不驚。
然而,有些變化已經發生。比如,那天之后,趙衛國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,再也沒在“梅蘭裁縫鋪”附近出現過,甚至連他之前活躍的那些“老鄉”圈子,也聽不到他夸夸其談的聲音了。偶爾有人提起,也只說趙衛國好像“病了”,在家躲著不見人,臉色蠟黃,眼神驚惶,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。
再比如,林海生默默地把后院的墻頭,又加高了一尺,用的都是最結實厚重的舊城磚。王桂香去廟里請了一尊小小的陶土“泰山石敢當”,鄭重地埋在了后院正中央的地里,說是鎮宅保平安。
而林曉蘭,依舊每日上學、回家、看書、幫母親做家務,沉靜得如同院中那口深井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體內靈泉的流轉似乎更加順暢圓融,五感也越發敏銳。那夜墻外污水坑邊的短暫出手,不僅清除了眼前的威脅,更像是一次無聲的宣告和力量的淬煉。
水面下的暗流似乎暫時平息,但更大的旋渦,或許正在更深處醞釀。林家這艘剛剛駛入新航道的小船,經歷了一次悄無聲息的風浪洗禮,船身更加堅固,船員的眼神也更加堅定。前方的海面,依然遼闊而未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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