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萬煊屏住呼吸,預感周鶴要說出什么驚人之語。
“既然岐黃正道難通,”周鶴的聲音壓得更低,帶著一種誘惑般的詭秘,“何不……另辟蹊徑?譬如,試試西洋人的法子?”
“西洋人?”
“周院使,此何意?”
前一刻還在爭論的王、劉二人幾乎同時出聲,語氣中充滿了驚疑。
宗萬煊也是心中一凜。
西洋人的法子?
那些紅毛夷難道也覬覦長生不死之術?
他不由得將耳朵貼得更緊,生怕漏掉一個字。
周鶴似乎很滿意引起的反應,陰柔的語調里帶上了一絲得意:“不錯,正是西洋秘術。
下官曾與幾位常駐澳門的西洋傳教士深談,亦查閱過他們帶來的些許殘篇孤本。
其法門,與我中土迥異,講究……
以形補形,以命續命。”
“荒謬!”王院判的聲音帶著怒意,“蠻夷之術,茹毛飲血,豈能登大雅之堂?更遑論用于陛下龍體!”
劉御醫也罕見地表示了反對:“周大人,西洋人自己都未必弄得明白的東西,拿來給陛下用?未免太過兒戲!”
周鶴卻不慌不忙:“二位稍安勿躁。且聽我細說――
西洋秘法,并非全無道理。
他們深信,生命之精華,蘊藏于血液與魂魄之中,尤以童稚之軀,最為純凈充沛,稱之為‘原始之索水’。
他們的法子,便是通過特定的……
嗯,‘儀式’,將這份最純粹的‘索水’連同其未染塵垢的魂魄精氣,一并抽取、煉化。”
他斟酌著用詞,仿佛在描述一種罕見的藥方:“據聞,此法需筑一特殊祭壇,以特定紋路引導,輔以秘藥與咒。
被選中的‘藥引’――
通常是未經人事的童男童女――
置于壇中,其‘索水’與魂魄會被緩慢而徹底地抽離。
過程據說極為痛苦,最終肉身枯萎,形銷骨立。
而凝聚出的精華,其純度遠超尋常‘玉花’樹場所產,幾近……
嗯,幾近我等所追求的‘天界金’之雛形。”
值房內死一般的寂靜。
宗萬煊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咚咚跳動的聲音。
他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。
抽取童男童女的血液和魂魄?
這哪里是什么醫術,分明是邪魔手段!
“此等行徑……”王院判的聲音顫抖著,充滿了驚駭,“此等行徑,與妖邪何異?!
簡直聞所未聞!有傷天和!
大大的有傷天和啊!
陛下乃天子,行事當合乎天道。
豈能用此等戕害幼弱、滅絕人倫之法?
若天道震怒,降下災殃,誰人能當?!”
劉御醫似乎也被這描述震住了,遲疑道:“這……這也太過……
匪夷所思。
且不說是否有效,單是行事,若傳揚出去,天下必將大亂!”
周鶴嘆了口氣,語氣卻依然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嘲諷:“天道?天和?
諸位同僚,我等追求的是逆天改命,是陛下萬壽無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