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幾個電視新聞里,播放了仙鮮魚的品嘗畫面。
畫面經過精心剪輯,完美復現了當晚仙水廳的盛況:丁希旺簡短有力的講話、賓客們初嘗魚肉時那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、此起彼伏的贊嘆聲、以及記者們捕捉到的一個個特寫鏡頭。鏡頭下的美食評論家們,一改往日的矜持與批判性,用盡了所能想到的贊美之詞——“味覺革命”、“極鮮之境”、“無法用語形容的體驗”。
電視信號的傳播,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連串巨石。
首先被引爆的是仙水鎮本地和周邊地區。市民們看著電視里那些平日里難得一見的人物(無論是本地的官員還是知名的美食家)為一條魚而失態,好奇與渴望瞬間被點燃。
“仙水魚基地”的熱線電話在新聞播出后的一個小時內,徹底被打爆。公司接待員的聲音已經沙啞,重復著同一句話:“對不起,我們目前沒有仙鮮魚供應,具體上市時間請關注通知……”
緊接著,是嗅覺更為敏銳的餐飲界和投資界。省內外的星級酒店老板、連鎖餐飲巨頭的采購總監、乃至嗅覺靈敏的風投經理,他們的電話開始直接打到基地,打到鎮辦公室,甚至試圖通過各種關系聯系上丁希旺和喻燕。他們的目的高度一致:尋求合作、詢問代理權、探討投資可能。
網絡上,雖然還沒有大規模的通稿,但一些參加了晚宴的嘉賓在社交媒體上發布的零星的、充滿激情的描述,已經開始發酵。“仙鮮魚”這個名字,伴隨著“神秘”、“頂級美味”、“供不應求”等標簽,第一次在美食愛好者和獵奇者的小圈子里流傳開來。
媒體的正式報道,就像打開了一個巨大的、名為“欲望”的潘多拉魔盒。丁希旺預料到了會引起關注,但公眾和業界反應的速度與強度,或許稍稍超出了他最初的估算。
然而,這一切的喧囂與騷動,恰恰印證了他那句看似狂妄的斷:
“怕的不是賣不掉,怕的是不夠賣。”
在捕撈環節上,李秀芝打算成立自己的捕撈公司。
野鶴湖的清晨,水汽氤氳如畫。幾條外包捕撈隊的漁船正慢悠悠地收著網。
站在岸邊觀摩學習的李秀芝,眉頭卻微微蹙起。
野鶴湖的捕撈,是為“藥物魚”服務,十天半月一次,如同請客吃飯,臨時招呼外面的隊伍便足矣。但如今,仙鮮魚公司手握整片浩瀚湖域,產量翻了幾十番,更要命的是,城里市場對“鮮”字的苛求,要求活魚必須天天、準時地躍上消費者的餐桌。時間,成了最新的戰場。
“我們必須有自己的手,伸進水里。”
在公司的決策會上,李秀芝的聲音清晰而堅定。臺下有人嘀咕:“養個捕撈隊,成本是否合算?……”
李秀芝站起身,目光掃過眾人,斬釘截鐵:“以前我們請人吃飯,現在我們是開飯店的!難道一家天天客滿的大酒樓,能指望別家的廚子按時來給你炒菜嗎?捕撈,不再是輔助,它就是我們的鍋和灶,是公司的生命線!”
決議已定。但她要建的,不是一支散兵游勇。李秀芝派人調研,找來了曾在國營漁場工作過的老把式“湖通”王大叔,請他做技術教頭;然后配備充足人員與捕撈裝備。
隨著捕撈作業的開始,仙鮮魚公司的運營,正式開始了。
第一網在眾人灼灼的目光中脫離水面,沉甸甸的漁網轟然開啟,剎那間,無數活蹦亂跳的銀鱗在網中翻騰迸射,陽光之下,水花四濺,熠熠生輝。那景象,撈起的仿佛已不是魚,而是一網網流動的碎銀,預示著公司嶄新的開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