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真嗅著飄來的香味。
許衛東停下自行車,回頭看。
全聚德的招牌映入眼簾。
賣烤鴨的。
哦,還沒吃過呢,可惜最近不能吃葷。
許衛東聽她嘀咕,輕聲笑了。
可憐的小尼姑,
剛下山嘗了點葷,
又要吃素三個月。
妙真輕捶他后背,撒嬌道:
哥哥壞,我都餓得能吃下一頭牛了。
坐好了,帶你去吃好的。
許衛東蹬起自行車。
小尼姑趕緊摟住他的腰,
又慌忙改為抓皮帶。
進城了,得注意形象。
哥哥,咱們吃什么?
她好奇地問。
到了就知道。
許衛東加快速度。
方齋門前,
許衛東正在鎖車。
哥哥,是方齋!你上次買過的!
鎖好車,他笑著解釋:
老板是宮里御廚的后人,
專做素菜葷樣,今天管你吃個夠。
妙真歡快地跑進店里。
菜單寫在入門處的黑板上。
香菇面筋、八寶炒糖菜、栗子雞、燒肝尖、辣雞丁、素燒羊肉......
三十多道菜名。
妙真看得眼花,扭頭問:
哥哥想吃什么?我想嘗嘗香菇面筋和素燒羊肉。
再加辣雞丁和素什錦,服務員......
點完菜,付了錢票,
拿到取餐單。
妙真乖乖坐著等上菜,
像只等開飯的小貓。
許衛東忍不住笑了。
素腸、松仁小肚、素什錦
今天怎么這么聽話?工作累嗎?
妙真眉眼彎彎地搖頭:一點都不累,同事們都對我很好。多虧哥哥上了報紙,大家對我更熱情了。就連以前總愛挑刺的張老師,現在也不找我麻煩了。
張老師?許衛東挑眉,哪個張老師?
妙真突然捂住嘴,眼神閃爍地偷瞄他:啊...我忘了跟你說了。是二年級的語文張老師,她喜歡三年級的數學楚老師...
等等,許衛東敏銳地抓住重點,楚老師是男老師?
妙真咬著嘴唇點頭。
所以是張老師喜歡楚老師,而楚老師對你有意思?
不是的!妙真急忙解釋,楚老師起初以為我單身,說了些不當的話。我當場就告訴他,我已經嫁給全世界最優秀的愛人了。她見許衛東臉色沉下,連忙補充:后來他看到報紙報道,自己就羞愧地躲著我了。
許衛東輕捏她鼻尖:就你這小貓樣,還能把人嚇跑?
我可厲害了!妙真不服氣地晃著他的手,楚老師和張老師加起來都說不過我。只有在哥哥面前...她突然軟了嗓音,因為哥哥就像月亮呀,我只是顆小星星,永遠追隨著你的光。
許衛東失笑,這小尼姑怕不是報了夸夸班。
夜色中,兩人慢悠悠散步回四合院。妙真在方齋吃撐了,原本十分鐘的路程,硬是走了一個多小時。
剛進院門,就聽見賈張氏疲憊的聲音:京茹啊,累壞了吧?
背著面粉袋的秦京茹抬頭,昏暗燈光下,許衛東挺拔的身影格外顯眼。
衛東?妙真疑惑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。
沒事,許衛東收回視線,溫柔攬住妻子,還撐嗎?我們回家。
許衛東壓下心中疑惑,轉身與妙真交談。
實在吃不下了,今天的菜很合口味,改日再約。
隨時奉陪,你想去我們就去。
賈張氏目送許衛東走遠,不屑地撇了撇嘴。
秦京茹湊過來問:嬸子,剛才那兩位是?
賈張氏沒好氣道:還能是誰,許衛東和他家那位。
秦京茹突然記起,堂姐曾有個相親對象就叫這名字。
是不是當年和我姐相過親的那位?賈張氏冷哼一聲不作答。看來真是他。
秦京茹暗自琢磨。那年她才十四,本想去尋秦淮茹玩耍,卻撞見大伯家正在招待客人。大伯母喜氣洋洋地說堂姐要相親,讓她改日再來。她躲在院角偷看,當時就覺得許衛東與村里青年不同,氣度不凡。
聽聞許家愿出十五元聘禮,秦京茹著實羨慕了堂姐許久。哪料后來堂姐竟嫁給了賈東旭,賈家更是大方,直接給了二十元。這事在秦家姑娘間傳得沸沸揚揚,都夸堂姐有能耐,前腳婚事告吹,后腳就尋了個聘禮更高、還是城里正式工人的好歸宿。
秦京茹盤算著要向堂姐取經,日后也好嫁個好人家。要是能嫁個當官的,當上官太太,那可就更風光了。她越想越樂。
賈家院里傳來賈張氏的喊聲:“東旭,淮茹,我回來了!”
秦淮茹趕忙迎出去,瞧見婆婆背著的糧袋,頓時喜笑顏開:“媽,您弄來這么多糧食?少說也有三十斤吧?”說著就要去接。
“不止,還有二十斤面粉呢。”賈張氏側身,露出身后的秦京茹。
“京茹?你怎么……”秦淮茹的笑容僵在臉上。她今日還沒梳洗,額角的疤痕沒遮住,衣衫也不整齊,慌忙整理著衣襟。
秦京茹也在暗自打量:天吶,堂姐怎么變得如此憔悴?這還是那個每年回鄉都光彩照人的堂姐嗎?
“姐,嬸子拿不動糧食,讓我來幫著住兩天。”秦京茹機靈地找了個借口。
賈東旭聽到動靜,趿拉著鞋走出來,目光在年輕的小姨子身上轉了一圈。十八歲的姑娘出落得十分標致。“京茹長大了啊!袋子沉吧?姐夫幫你拿。”他熱情地接過米袋。
秦京茹覺得氣氛有些怪異。堂姐好像不歡迎她,姐夫又過于熱情。她哪里知道,秦淮茹近來日子艱難,自然不愿讓娘家人看到自己的窘迫;而賈東旭生性輕浮,見了年輕姑娘就愛獻殷勤。
后院廂房里,妙真體貼地說:“哥哥先看箱子,我去沐浴。”她想著自己不在場,許衛東能自在些。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