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九的身影在攻擊的間隙中閃爍，每一次都險之又險地避開。他嘗試著調動周圍空間的力量，去擠壓、撕裂這些影子，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在接觸到影子的瞬間，便如泥牛入海，被一種奇特的力量消解、同化。

這些影子，本身就是一個個微型的“虛無”領域。

“沒用的。”男人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響起，帶著一絲導師般的循循善誘，“你無法填滿一個沒有底的洞。你所掌握的‘道’，是‘有’，是‘存在’；而它們，是‘無’，是‘消亡’。在法則的層級上，我們占據著絕對的優勢。”

蘇九停下腳步，看著那些再次聚攏過來的影子，眉頭第一次微微蹙起。

他雙手在胸前合十，隨即猛地張開。

“嗡——”

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波紋，以他為中心，轟然擴散。波紋所過之處，金屬地面上都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烙印。

那些撲上來的影子，在金色波紋的沖擊下，劇烈地翻涌、扭曲，仿佛被投入沸水的墨團，但僅僅一瞬間，它們就重新穩定下來，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實。

控制臺前的男人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。“純粹的陽屬性能量？居然能撼動‘暗物質’的形態，你的能量層級比我預估的還要高。但是……還不夠。”

他再次伸出手指，在控制臺上劃過。

“既然你喜歡熱鬧，那就給你多找些‘同伴’吧。”

大廳更深處的陰影里，幾個蹣跚的身影，緩緩走了出來。

他們正是蘇九之前在通道里看到的那些被當做實驗品的“惡靈”。但此刻，他們的形態更加恐怖。身體像是被強行揉捏在一起的蠟像，一半維持著人類的輪廓，另一半則徹底化作了扭曲的、不可名狀的怪物。他們的身上，不再有任何怨氣或靈體的波動，只有純粹的、死寂的“無”之氣息。

他們沒有眼睛，卻齊齊“望”向蘇九的方向。

他們沒有嘴巴，卻讓整個空間都充滿了無聲的尖嘯。

下一刻，影子與惡靈，動靜結合，同時發動了攻擊。

影子在地面和墻壁上高速穿行，封鎖著蘇九的所有退路，不斷用尖刺和羅網進行騷擾。而那幾個惡靈，則完全無視物理規則，身體時而虛化，時而實體，直接穿透那些冰冷的機械，以一種無法預測的軌跡，一次次地撲向蘇九。

蘇九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。

這不是力量上的碾壓，而是規則層面的克制。他的每一次攻擊，都像打在棉花上，有力無處使。而對方的每一次攻擊，都直指“存在”的根基。

他就像一個武林高手，掉進了一個沒有空氣、沒有重力、連空間本身都在不斷湮滅的異次元。

他輾轉騰挪，身形快如鬼魅，金色的能量光華不斷在他周身炸開，將一次次致命的攻擊擋下。但他的活動空間，正在被不斷壓縮。

就在他一掌拍散一道襲向背后的影子尖刺時，一個一直潛伏在陰影中的惡靈，抓住了這千分之一秒的空隙。

它的身影，如同一道模糊的電視雪花，瞬間出現在蘇九面前。

沒有驚人的氣勢，也沒有恐怖的威壓。

它只是伸出了手。

一只由旋轉的黑色霧氣構成，連輪廓都看不清晰的手。

這只手，無視了蘇九身前護體的金色氣勁，無視了他的血肉之軀，甚至無視了空間本身。

它直接，插進了蘇九的胸膛。

蘇九的身體，猛地一僵。

沒有疼痛，沒有冰冷，什么感覺都沒有。

他低下頭，看著那只插在自己胸口，卻仿佛不存在于這個維度的手。他能清楚地感覺到，對方不是在攻擊他的肉體，也不是在抽取他的生命力。

它在做一件更可怕的事。

它在試圖……抹去他與“道場”之間的那條根源上的連接。

這是一種從存在層面上進行的“刪除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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