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安堂在棲水鎮不溫不火地經營了半年。
鋪面干凈,藥材地道,坐堂的孫老郎中醫術也還穩妥,漸漸積累了些口碑。
沈生瀾多數時間仍在瀾園深居簡出,只通過周管事和定期查賬,掌控著藥鋪的運作。她將更多精力放在撫養安安和進一步鉆研藥材上,墨玄留下的手札和她自己搜集的醫書,都被翻得起了毛邊。
安安已快滿周歲,長得玉雪可愛,咿呀學語,蹣跚學步,成了瀾園里最鮮活的一抹亮色。
沈生瀾抱著他日漸沉手的小身子,看著他清澈見底的眼眸,只覺得往日那些血腥與仇恨,都仿佛被這江南的暖風軟水滌蕩得遠了些。
這日晌午,周管事匆匆從鎮上趕回瀾園,面色不太好看。
“姑娘,鋪子里出了點事。”他語氣帶著幾分凝重,“鎮上新開了家‘沈記藥材行’,東家據說是京城來的,財大氣粗,這幾日正在壓價搶生意。今日,他們的人抬了個口吐白沫、渾身抽搐的漢子到我們容安堂門口,嚷嚷說是吃了我們鋪子賣出去的假藥,要砸招牌呢!”
沈生瀾正拿著撥浪鼓逗弄榻上的安安,聞動作一頓,臉上沒什么表情,只眼神沉靜地看向周管事:“孫老郎中看了嗎?那人什么癥狀?具體說是吃了我們哪味藥?”
“孫老看過了,說是像是中了某種烈性的雷公藤之毒,癥狀兇險。那伙人咬死了是三天前在咱們這買的‘五加皮’,說是泡酒喝就成了這樣。”周管事眉頭緊鎖,“咱們鋪子的五加皮都是正經渠道來的,絕無問題。我看,分明是那沈記眼紅我們搶了生意,故意栽贓陷害!”
沈生瀾放下撥浪鼓,安安伸出小手咿呀著要抓。她輕輕握住兒子的小手,沉吟片刻。
雷公藤?五加皮?這兩者外形確有幾分相似,但藥性天差地別。
五加皮無毒,可強筋骨;雷公藤有大毒,誤食少量即可致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