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寒冬漸漸遠去,松花江的冰層開始融化,發出“咔咔”的碎裂聲。
沉寂了一整個冬天的江面,重新恢復了生機。
楊旗的目光,也從內陸轉向了那片無垠的蔚藍。
北方的布局已經初步完成,女真各部在他的鐵腕整合與漢化政策下,已經從潛在的威脅,變成了他穩固的后方和兵員、勞力的來源地。
現在,是時候將觸角伸向大海了。
他與福建海商汪虎的合作,正式提上了日程。
吉林船廠的碼頭上,五艘嶄新的武裝商船,靜靜地停泊著。
這五艘船,是船廠完工的第一批產品。
它們完全按照楊旗提供的圖紙建造,船型是福船的改良版,船身更長,吃水更深,抗風浪能力極強。
更重要的是,每一艘船上,都加裝了四門火炮和二十支鳥銃。
這讓它們在擁有巨大運載能力的同時,也具備了不俗的火力。
在當今這個時代的海上,這樣的武裝商船,就是一座座移動的海上堡壘。
船艙里,已經裝滿了即將運往日本的貨物。
上等的江南絲綢,景德鎮的精美瓷器,還有楊旗自己的鐵廠用新法煉出的優質鋼錠和制式兵器。
這些貨物,無論哪一樣,在日本的戰國亂世中,都是能引起瘋搶的硬通貨。
汪虎看著這五艘威武雄壯的大船,和船上堆積如山的貨物,激動得滿臉通紅。
他跑了一輩子的海,從未想過,有一天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船隊。
“楊大人,有了這幾艘寶船,別說去東洋,就是去南洋,咱們也敢闖一闖!”
汪虎搓著手,興奮地說道。
“那西洋呢?”
楊旗問。
西洋是哪?
汪虎有些迷糊。
“西洋就是過了天竺,往西還有歐羅巴大陸,那里也有很多強盛的國家。將來,也是要和他們打交道的。”
楊旗像是在跟汪虎說話,又像是在喃喃自語。
遲早有一天,他要帶著艦隊殺到英吉利海峽,然后火燒白金漢宮,再搶了大巴黎。
“飯要一口一口吃,路要一步一步走。”
楊旗拍了拍他的肩膀,神情平靜。
“這次出海,安全是第一位的。”
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成梁。
“船隊的安全,就交給你了。”
“大人放心!”
李成梁一身戎裝,抱拳應道。
“末將必定不辱使命!”
按照楊旗的安排,李成梁親自挑選了一百名護衛隊中最精銳的士兵,作為船隊的護航力量。
這些士兵,都經過了數月的嚴格訓練,不僅熟悉鳥銃和火炮的操作,而且紀律嚴明,令行禁止。
名為護航,實為掌控。
楊旗很清楚,汪虎這種在刀口上舔血的海商,是靠不住的。
只有將最核心的武力掌握在自己手中,才能保證這條海上生命線,永遠不會脫離自己的控制。
一切準備就緒。
在一個清晨,五艘武裝商船,在沒有舉行任何儀式的情況下,悄然駛離了吉林船廠的秘密港口。
它們將順著松花江進入黑龍江,再從黑龍江的出海口,駛入浩瀚的太平洋,最終抵達日本的平戶。
這是一條全新的,由北向南的秘密航線。
它避開了大明水師在南方沿海的嚴密巡查,也避開了盤踞在南海的各路海盜。
船隊在黑龍江上航行了十余日,兩岸是無盡的原始森林,人煙稀少。
進入鄂霍次克海后,海面變得開闊起來。
水手們都是汪虎帶來的老人,經驗豐富,他們升起巨大的船帆,借助著西北風,船隊一路向南,航行得極為順利。
船上的護衛隊士兵,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海上的顛簸,不少人都暈船嘔吐。
但李成梁治軍極嚴,他要求所有士兵,哪怕是吐得站不起來,也必須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,每日的操練和武器保養,一樣都不能少。
幾天之后,士兵們便漸漸適應了海上的生活。
他們站在晃動的甲板上,也能穩穩地舉起鳥銃,進行瞄準射擊。
這一日,風平浪靜。
船隊航行在一片蔚藍的海域。
瞭望塔上的哨兵,突然發出了警報。
“正前方,發現一艘不明船只!正向我們高速靠近!”
李成梁和汪虎立刻拿起單筒望遠鏡,向前方望去。
只見海平線上,一艘懸掛著骷髏旗的單桅帆船,正乘風破浪而來。
船上人影綽綽,看起來足有上百人,個個手持兵器,面目猙獰。
“是海盜!”
汪虎的臉色,瞬間變得凝重起來。
“是倭寇!”
汪虎看清了對方船上的旗幟和人員打扮,臉色變得更加難看。>br>這些倭寇,是這片海域最兇殘的掠食者。
他們的船雖然不大,但速度快,船員悍不畏死,尤其擅長跳幫近戰。
尋常的商船若是遇上,十有八九是船毀人亡的下場。
“楊大人這船,怕是要遭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