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。”仇流確認,語氣有些復雜:“身具龍鳳之資,也因此眼高于頂,除了老八負屃,看誰都覺得不順眼,和我們這些‘普通’的龍子龍女,都不太對付。”
陸離消化著這些驚人的信息,他定了定神,問出另一個關鍵問題:“你……不能離開這里嗎?像剛才那樣,以‘仇流’的身份?”
仇流搖頭,看向手中古琴,又望了望這無邊廢墟:“不行,除非……你已經是‘仙’了,擁有足夠的力量和位格,能暫時分出一部分力量。
代替我鎮守此處片刻,那我這一縷依托鱗片而存的神魂,或許就能出去走一走,看看如今的外界。
否則,我離不開,或者說我這‘鎮守者’離不開。”
仙……又是這個字眼。
陸離感到前路漫漫。
他沉默了一會,忽然似有所感,從懷中取出了另一樣東西——那支黃泥鬼佛筆。
筆身粗糙,卻自有一股大慈悲的寧靜氣息,與此地的死寂破敗格格不入。
“這支筆里的力量呢?”陸離將筆示向仇流,灰眸帶著探詢:“能幫到你嗎?”
仇流的目光,第一次帶著明顯的訝異,落在了這支沾滿黃泥痕跡的筆上。
這位龍長子的神魂,竟在虛空中后退半步,微微低頭頷首。
他并致以一份極高的敬意,輕聲吐出的兩個字,鄭重的說:“尊者。”
陸離靜靜看著,心中沒有太多意外,如黃泥鬼佛這般,以最卑微之身,行最艱難之事,踐最堅定之愿,其行其心,已近乎道。
知行合一,不外如是。
仇流身為龍長子,肯定見識過滄海桑田,自然更懂其中分量。
片刻后,他自自語,低聲說道:“原來如此,我能出去一會了啊……”
陰風帶來了他的聲音,陸離也聽到了他的話,讓他明悟了很多東西,自己欠那囚牛的一次,是“還”在這里嗎?
囚牛“鎮守”的職責不是永遠的,當“期限”流轉至此,鎮守者也能獲得短暫的“自由”,如同牢獄的放風。
而自己此次前來,帶走胡桃父母的名字,以黃泥鬼佛筆代鎮守……這一系列事情,最終的結果就是讓囚牛龍子的神魂——仇流,可以出去一段時間嗎。
想通此節,陸離心中諸多疑惑解開,但也感到對“因果循環”的感慨:“善有善報……嗎。”
他點了點頭,回應了仇流的自語:“應該,是可以了。”
仇流聞,臉上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,好奇地問道:“這支筆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“黃泥鬼佛筆。”陸離回答,頓了頓,補充道:“是一位‘真佛’所留。”
“泥菩薩過江……”仇流低聲說,眼中敬意更濃:“自身難保,卻依舊不忘庇護他人,渡化罪業……”
他雙手合十,行了一個佛禮,對著筆的方向低聲念誦:
“阿彌陀佛……好一個黃泥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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