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車緩緩停靠在科研管理區門口,陳默下車時手里還緊握著那本寫滿技術要點的筆記本。他剛邁出一步,褲兜里的傳呼機就震動了一下。
他掏出來看了一眼:速回辦公室,公安辛已到。
沒有猶豫,他立即轉身朝辦公樓走去。
樓道里異常安靜,只有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。推開辦公室的門,公安辛正坐在桌邊翻閱一份文件,見他進來便合上本子站起身。雖然神色看似沉穩,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繃。
那封信是你留下的?陳默問道。
公安辛點了點頭:你轉交的那封匿名信,我仔細查驗過了。紙張和墨跡都很普通,但打印格式是內部專用型號。
陳默在對面坐下,摘下眼鏡輕輕擦拭:這么說,不是外人能輕易拿到的東西。
沒錯。公安辛壓低聲音,能接觸到這種設備的,不超過十個人。都是系統內的勤務人員。
陳默將筆記本放在桌上,翻開一頁空白紙,拿起鋼筆:那你得重點關注那些平時不起眼的人。他們最容易隱藏真實意圖。
公安辛緊緊盯著他: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
陳默沒有立即回答,而是閉上了眼睛。
記憶碎片如預期般閃現——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站在檔案柜前,手伸進最底層的抽屜,取出一個牛皮紙袋。那人的側臉模糊不清,但袖口處有一道明顯的折痕,像是長期卷著袖子工作留下的印記。
他睜開眼,在紙上畫了一道斜線:找一個經常負責歸檔、最近頻繁進出資料室的人。職位不高,但總出現在會議記錄名單里。
公安辛盯著那道斜線,忽然站起身:我知道是誰了。
他快步走到門口,回頭說道:等我消息。
陳默沒有起身,只是將筆帽緩緩擰緊,放回筆筒。
兩個小時后,公安辛回來了,身后跟著兩名便衣警員。他將一疊照片放在桌上,最上面是一張工作證的復印件。
內鬼癸,二十八歲,文職干事,負責案件文書流轉。公安辛說道,過去三個月,他調閱過七次你的項目備案材料,理由是整理卷宗
陳默拿起照片仔細端詳:他的權限不足以查看核心內容,怎么獲取情報?
他不需要看全。公安辛冷笑一聲,只要知道我們查到了哪一步,就能通風報信。
陳默放下照片:你們準備動手?
今晚。公安辛說,我們已經放出風聲,說明天要在城西倉庫移交原始證據。他一定會有所行動。
陳默點了點頭:別用常規頻道調度,改用備用線路。
公安辛深深看了他一眼:你比我們還懂得防范內鬼。
吃過虧的人,記得牢。陳默平靜地說。
夜色漸深,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。
陳默留在辦公室里沒有離開。透過窗戶,可以看見遠處高樓上的霓虹廣告牌一閃一閃。他坐在燈下,手持放大鏡,反復查看那封匿名信的復印件。
凌晨一點十七分,電話響了。
他立即接起。
抓到了。公安辛的聲音傳來,人在家里收拾東西準備逃跑,開了槍。
有人受傷嗎?
兩個兄弟掛了彩,不嚴重。我打中了他的手臂,現在已經銬起來了。
陳默松了口氣:搜出什么了?
等你來一起看。
二十分鐘后,陳默趕到市局特殊監區。
審訊室外,公安辛靠墻站著,外套搭在肩上,袖子卷到肘部,臉上濺著幾滴血跡,不知是誰的。
情況怎么樣?陳默問道。
嘴硬得很。公安辛揉了揉眉心,什么都不肯說,只問能不能請律師。
陳默走進旁邊的物證室。
桌上擺放著幾樣物品:一把制式shouqiang、一臺小型打印機、一個金屬盒子。
他打開盒子,里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冊子。翻開第一頁,全是代號和數字,頁腳標注著hk-7。
他繼續翻查,在夾層里發現一張老照片。
照片上是兩個年輕男子并肩而立,穿著舊式軍裝。其中一個面容清晰可辨——正是王振國。另一個是中國人模樣,胸前佩戴著勛章。
照片背面寫著四個字:兄弟永攜。
陳默將照片遞給公安辛。
公安辛盯著看了很久,忽然露出一絲冷笑:終于抓到你了。
他將照片收進證物袋,轉身走向審訊室。
陳默沒有跟進去。他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,從包里拿出筆記本,開始記錄今晚發生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