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進實驗室前,他在樓梯拐角停了整整四十三秒。
在干什么?
陳默放大畫面。
看見那人從內袋掏出張紙條,掃了一眼,然后撕碎扔進了垃圾桶。
可惜角度太偏,看不清內容。
他記下時間,準備明天讓人去翻垃圾。
正要關視頻,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。
那人在靠近合成臺前,曾抬頭看了眼通風口。
正是攝像頭藏匿的位置。
他不可能看見,但視線在那里停留了超過兩秒。
像是知道什么。
陳默坐直身子,手指無意識地輕敲桌面。
如果對方懷疑有監控,為什么還要動手?明知道會被抓,非要來這一趟?
除非……
這不是破壞。
而是一次試探。
試探他知道多少,防了多少。
想到這兒,他起身走到原料柜前,拉開最底層的抽屜。里面整齊碼著幾瓶備用試劑,標簽清晰。
他拿起一瓶氧化鋁,翻過來檢查批號。
這是上周從國營化工廠采購的,經手人是學校后勤主任親筆簽字。
但問題不在采購環節。
而在信息泄露。
誰能知道他們用哪種規格?誰又能精準設計出匹配晶格缺陷的雜質?
答案只有一個:內部有人提供了技術參數。
他腦子里閃過幾張面孔,最后停在一個名字上。
沒有證據,不能妄動。
但現在,防線必須升級。
他回到電腦前,打開加密郵件草稿,寫了幾行指令,發給港城的技術支援組。要求他們在四十八小時內提供一套新型干擾編碼系統,用于屏蔽外部無線探測信號。
發完郵件,他站起身,在實驗室里慢慢踱了一圈。
所有關鍵設備都裝了傳感器,數據實時備份到三個不同地方。公安也答應加強夜間巡邏。表面看,萬無一失。
可他明白,真正的較量才剛開始。
王振國既然敢派人上門,就不會只來這一次。
下次,可能就不只是往材料里摻東西了。
他在高溫爐前停下腳步。
爐內溫度穩定上升,數字跳到了四百度。
他伸出手,輕輕貼在爐門外側。
熱量透過金屬傳到掌心。
明天這個時候,第一塊衛星復合材料就要經歷首次極限考驗。
他收回手,看了眼手表。
兩點零五分。
他沒有關燈,也沒有離開。
只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主控臺邊,打開筆記本,開始逐條核對明天實驗的每一個步驟。
筆尖劃過紙面,發出細碎的沙沙聲。
窗外夜色濃重,樓道里再沒有腳步聲響起。
實驗室里只有機器運轉的低鳴,和他偶爾翻動紙頁的聲響。
他在本子上慢慢寫下最后一行:
“確認所有傳感器信號通道獨立,防止二次入侵。”
合上本子,他向后靠在椅背上,閉上了眼睛。
十分鐘后,他睜開眼,起身走到攝像頭下方,拆下存儲卡。
這張卡里存著今晚全部的影像記錄。
他把它小心地放進貼身口袋,重新坐下。
手指無意識地碰了碰內袋里的電影票。
三天后的《廬山戀》,連座。
他沒有拿出來看,只是靜靜地坐著。
燈光照在他的鏡片上,反射出一片模糊的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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