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初一清晨,天津衛港口的霧氣還沒完全散開,二十艘大海船已像披了鐵甲的巨獸般橫列在海面上。這些船雖沒趕上鄭和下西洋時那種四十四丈長、十八丈寬的巨艦規格,可也足足有三十多丈長、十丈寬,船身外層裹著加固的鐵皮,甲板上每隔幾步就架著一門青銅火炮,最高的桅桿快戳進云層里,掛著的大明龍旗被海風扯得嘩嘩響,老遠就能看見那抹醒目的明黃。
每艘海船里都塞得滿滿當當,除了五百名作戰兵士——其中三百名甲士、一百五十名火銃手,還多配了五十名專門操作火炮的銃手,再加上負責掌舵、揚帆的八十名水手,以及修補船身的二十名工匠、處理傷病的十名醫官,算下來一艘船就載了六百六十人。二十艘船加起來,足足有一萬三千兩百余人,船倉里還堆著足夠用半年的糧草、成箱的燧發槍和danyao,連船舷邊都堆滿了備用的木板和繩索,整支船隊往海面一站,連海浪都似被壓得矮了幾分。
原本該是西廠廠督雨化田來港口送行,他卻提前遞了奏疏,要跟著船隊一起去島國。“燧發槍和火炮只在演武場試過,沒經過真刀真槍的檢驗,臣跟著去,正好能記下實戰里的毛病,回來好讓人改良。”成化皇帝聽著在理,當即準了,還特意寫了道圣旨給他,明著說“臨事可自行決斷,無需請旨,先斬后奏”,把實權給足了。
這會兒雨化田早換了身玄色的短打勁裝,腰間掛著繡春刀,身后跟著兩百名西廠的精銳——個個都背著燧發槍,腰上還別著短銃,步子邁得又快又齊,登船時連甲板都沒發出多余的聲響。甲板上的將士們更顯精神,有的光著膀子擦長槍,槍頭亮得能映出人影;有的圍著火炮轉,反復檢查炮膛里的火門;還有的湊在一起說笑著,眼里全是盼頭——他們早都知道,這趟去島國是奔著金礦、銀礦、銅礦去的,上頭也放了話,“這次撈到的礦產,按軍功分,多勞多得”。
“要是能搬幾箱銀子回來,我就給家里蓋新房!”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甲士拍著胸脯喊,引得周圍人都笑了。沒多久,港口傳來一聲悠長的號角,二十艘海船的錨鏈“嘩啦”作響地收起,船身緩緩掉轉方向,朝著東方島國的方向駛去,船尾的龍旗在晨光里越飄越遠,留下一道白色的水痕在海面上慢慢散開。
船隊剛駛離天津衛港口,海風還裹著岸邊的咸腥氣,幾位身著鎧甲的將領便結伴往雨化田的艙房去了。先前他們見雨化田是太監出身的西廠廠督,心里總帶著幾分輕視,可剛登船沒多久,將士們的伙食就讓他們徹底改了觀——儲物艙里堆著滿滿當當的新鮮蔬菜、脆嫩豆芽,還有熏得油亮的肉食,甚至連裝在木箱里的蘋果、橘子都透著新鮮勁兒,這些在以往遠航中難尋的物資,如今卻讓船上人人都能吃上口鮮。
走到艙門口,水師副將李將軍率先拱手,語氣里滿是真誠:“雨廠督,末將等是來道謝的。船上這些果蔬肉食,解了咱們遠航的大難題,將士們都念著您的好。”其余幾位將領也跟著點頭附和,再沒了先前的怠慢。
雨化田正低頭看著桌上的海圖,聞抬眸,抬手拱手回禮,聲音平穩:“各位將軍客氣了。這些并非我的功勞,全是陛下特意賞賜。陛下記掛著將士們遠航辛苦,怕大家缺衣少食,特意備好這些送上船,就是盼著咱們能安心前行,到了戰場上好好用命。”
這話剛落,幾位將領當即變了神色,連忙轉身朝著北方京城的方向單膝跪地,雙手抱拳過頭頂,齊聲朗聲道:“臣等謝陛下隆恩!定不負陛下所托,此行必盡全力,為大明奪下礦產!”艙外聽到動靜的兵士們,也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,跟著轉向北方躬身行禮,一時間,甲板上滿是“謝陛下隆恩”的聲浪,伴著海風傳得老遠。
船隊漸漸逼近倭國海岸,眼前哪是什么正經港口,不過是片擠滿小漁船的簡陋灘涂——木船歪歪扭扭地泊在淺水里,岸邊只有幾間破草屋,連像樣的防御工事都沒有。雨化田站在主艦甲板上,手按腰間繡春刀,目光掃過灘涂,當即對身旁幾位將領沉聲道:“傳令下去,所有火炮對準岸邊,無差別轟擊!”
將領們領命轉身,沒多久,二十艘海船上的青銅火炮便齊齊調轉炮口,“轟隆”聲接連炸響,炮彈裹著硝煙砸向灘涂。茅草屋瞬間被掀飛,小漁船在炮火里碎成木片,岸邊頓時亂作一團,哭喊與baozha聲混在一起。雨化田望著眼前的混亂,腦海里卻清晰浮現出臨行前陳陽的叮囑:“對倭國,凡持兵器者,一律殺絕,不留活口;降者可充奴隸,供采礦、修渠之用;日后大明修路、挖河、筑堤,正需大量勞力,要源源不斷將奴隸運回。”這些話他早刻在心里,此刻炮聲正應了這份決絕。
炮火停歇后,雨化田一聲令下:“登陸!”幾千名手持燧發槍的兵士分批乘小艇上岸,列成整齊的隊伍往前推進。只要見著手持武士刀、長槍的倭人,兵士們便直接扣動扳機,燧發槍的槍聲在灘涂間回蕩,反抗者紛紛倒地,整個登陸過程像一面倒的清剿,幾乎沒有像樣的抵抗。
而對那些扔下武器跪地投降的倭人,雨化田另有安排。他讓人將投降者集中起來,挑出些體格健壯、態度順從的,威逼利誘讓他們充當“倭奸”,組建起臨時仆從軍。這些仆從軍被推到隊伍最前方,成了開路的炮-->>灰——既要在前面探查路況,還要面對可能的埋伏,稍有退縮便會被身后的大明兵士用槍指著推進。
雨化田則坐鎮后方,看著仆從軍和大明兵士一步步往前推進,目光冷冽:凡是敢反抗的、敢對大明兵士露敵意的,無論男女老少,只要手持武器,必遭清殺;至于那些所謂“大足”之類的反抗勢力,更是清剿的重點,絕不給他們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。整個海岸線上,只有槍聲、腳步聲,以及投降者的瑟瑟發抖,再無半分反抗的氣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