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明遠出身江南書香世家,祖上三代皆為翰林,他自己是前科探花郎,性情溫雅,學識深厚,在文官堆里素有“玉面翰林”的清譽。彼時他剛升任禮部侍郎,雖無勛貴爵位,卻在士林中聲望極高,且深得內閣老臣賞識,是朝堂上冉冉升起的文官新星。
永寧侯府選他,一來是門當戶對——蘇家家世清貴,雖非勛貴,卻以文名立身,與侯府的軍功勛貴身份形成“文武相濟”的平衡,在朝堂上不易樹敵;二來是蘇明遠本人品行端正,無黨爭戾氣,侯府看中他“穩”字,不愿妹妹卷入過于復雜的派系紛爭;三來是蘇明遠的母親是已故太傅的嫡女,與永寧侯老夫人曾是閨中手帕交,兩家本就有舊情,這門親事也算親上加親。
趙承玥嫁入蘇家后,因著侯府的體面與蘇家的清譽,在京中貴女圈里頗受敬重。蘇明遠待她溫和有禮,夫妻二人雖無轟轟烈烈的情誼,卻也相敬如賓,日子過得安穩妥帖。這門婚事,既給了趙承玥安穩歸宿,也讓永寧侯府在文官集團里多了一層隱秘的助力,算得上是樁兩全其美的姻緣。
趙承玥嫁入蘇家后,本與蘇明遠相敬如賓,日子安穩。可近來蘇明遠卻納了一房妾室柳氏,自此性情大變——日日宿在柳氏院里,對正妻趙承玥日漸冷淡。
更讓侯府難堪的是,蘇明遠竟為柳氏斥資擴建院落,還將趙承玥陪嫁的紫檀木屏風搬到了柳氏房中。下人們見風使舵,對主母的差事也漸漸怠慢,趙承玥在蘇家的處境愈發艱難,連回侯府哭訴時,眼眶都是紅的。
原身趙承煜或許礙于“文人顏面”和“夫妻私事”的顧慮,對妹妹在蘇家的困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可他不能。
趙承玥是永寧侯府的嫡女,是他如今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。蘇明遠寵妾滅妻,折辱的不僅是趙承玥,更是整個侯府的臉面。那柳氏敢如此囂張,背后何嘗不是仗著蘇明遠的縱容?
陳陽靠在椅背上,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。原身總想著維系與蘇家的關系,可如今看來,蘇明遠早已不值得拉攏。
他想起原身記憶里,妹妹趙承玥有個兩歲的兒子,是蘇家嫡長孫。既然蘇明遠寵妾滅妻,罔顧侯府顏面,那便不必再留情面——只需讓蘇明遠“意外”失了理事能力,屆時由嫡子繼承蘇府,名正順。
至于蘇明遠那個尚未出仕的弟弟?陳陽眼底掠過一絲冷意。只要妹妹能牢牢攥住嫡子和中饋,再借侯府之勢壓下去,一個無權無勢的旁支,翻不出什么浪來。
陳陽在書房靜坐片刻,喚來李德全。
“去趟蘇府,”他語氣平穩,聽不出情緒,“就說老夫人這幾日總念叨二小姐,身子也不大爽利,想讓她回府住幾日,陪老夫人說說話。”
李德全一愣,隨即躬身應下:“是,老奴這就去辦。”他知道老夫人近來身子康健,哪有什么不爽利?但侯爺既這么吩咐,必是有深意,忙轉身去安排車馬,親自點了兩個穩妥的仆婦,備上些老夫人常吃的糕點,匆匆往蘇府去了。
陳陽望著窗外,指尖在桌案上輕輕一點。有些話,總得在侯府里,當著自家人的面說才穩妥。
陳陽指尖在桌面上輕輕一叩,眼底劃過一絲冷冽。
精神力可如無形利刃,精準切斷一個人的腦神經,不留任何痕跡,只像是突發惡疾。
他真正考量的,是妹妹得知真相后的反應。畢竟,那是她孩子的父親。可轉念一想,若蘇明遠繼續作妖,妹妹和嫡子的處境只會更糟。
與其猶豫,不如快刀斬亂麻。他只需確保事后無人能查到任何痕跡,再讓妹妹順理成章執掌蘇府——這便是對她最好的護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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