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黃組長...”一個頭破血流的馭鬼人從地上爬起來，他的身邊，滿是剛剛被掰碎的寒冰，正是之前在飛機場里原本接機的排骨男。
    黃開疆身子不動，鬼手正在一根根冰槍上用力，而腦袋就像是螺絲擰上去的一般直勾勾的轉了過來，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 “這個叫馮子昂的王八蛋，簡直...”他話還沒說完，黃開疆的腦袋就又轉了回去，壓根沒接他的話茬：“過來幫忙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又繼續去扯叉住另外一個馭鬼人，馮子昂插下去的那些冰槍里本身就沒什么超凡之力，兩人合力，沒多久就將另一人扒拉了出來，這時候被馮子昂一下子扇翻的黑紗女子也緩了過來，扶著酒店門口的立柱站起身。
    “黃組長，要不要找人和他們...”
    黃開疆沒說話，沉默了幾秒，始終伸在外面的那只鬼手攤開，一粒顏色遠勝于地上那些碎冰的黑色的堅冰，正散發著刺骨的寒意，那寒意，似乎正在不斷的向著鬼手內部侵蝕，可這種侵蝕，非但不難受，反而有幾分難的舒適。
    “黃組長！”另外一個被練霓裳敲的都快昏過去了的馭鬼人爬起身來，抖去一身的碎冰，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兩步，險些摔倒，如果不是排骨男扶了一把，恐怕都要跌進身后的酒店里去了，他眼里帶著不甘和憤怒，憋屈的盯著黃開疆：“我直接聯系鬼廟的那幫人？”
    “不。”
    黃開疆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，攬起臉色灰敗的黑紗女，打開車門，將其放在后座上，這才轉過身來，兩只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排骨男：“高義，你回局里一趟，把那條麻繩拿來。”
    “好！”被稱為高義的排骨男一下子就來了精神，剛才他被練霓裳打的慘，現在巴不得黃開疆好好的收拾對方一頓，但黃開疆接下來的話，卻讓他霍然瞪大了眼睛。
    “去查一下他們落腳的酒店，你送過去。”
    “什么？”聽到黃開疆的話，高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    “聽明白了就去做。”黃開疆說完，拉開車門，坐了進去，聲音還是毫無起伏：“來開車。”
    “不是！”這次不是高義，而是另外一個馭鬼人，和高義算是一起挨打的難兄難弟了，他叫了一聲：“黃組長，這不對吧？我們挨了打，還要去賠禮道歉？”
    “不是你們。”黃開疆的聲音隔著玻璃傳來。
    “不是我們？”他和高義對視一眼，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不解：“那為什么要高義把鬼繩送過去？總不能指望鬼繩自己復蘇....”
    “把鬼繩的情況和他們說清楚。”黃拓土認真的道：“我去道歉。”
    “啊？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不提黃開疆這里的事情，在另一邊，阿猛已經開始著手進山事宜了，包括吃食和野外露營需要的東西，盡可能的做到盡善盡美。
    而他們的不遠處，幾個本地的壯漢正坐在另一輛車上。
    雖然阿猛不理解，為什么馮老大和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一定要去雪山，但他在體制內待的夠久，所以干脆悶著頭做事，一句多的也不問。
    “老大，要不要再雇幾個本地人給你們當向導？”阿猛坐在剛租來的越野車上，一邊調整座位，一邊回頭問道。
    “不用。”馮子昂看了練霓裳一眼：“在有雪的地方，她就是最好的向導。”
    練霓裳自從下了飛機之后，整個人的狀態就一直在提升。
    馮子昂能清楚的感覺到，她原本有些萎靡的生命氣息，在接觸到了此地寒冷的空氣后，就在接受源源不斷的滋養，僅僅這么一會兒的功夫，精神頭就已經旺盛了不少。
    “那好，不過，老大，你們進山前，要不要先吃頓飯啊？”阿猛聞著順著冰涼的空氣飄來的肉香，順著味道看過去，一家異域風格的店鋪內，沸騰的湯鍋里，正有大塊大塊的熟肉從翻滾著的大鍋里往外撈。
    “我趕時間。”馮子昂也看到了那些在寒風中冒著騰騰白氣的開鍋肉，不為所動。
    練霓裳有點饞，但看到馮子昂沒動作，她咽了咽口水，又把視線埋進字典里。
    “好嘞！”阿猛試完車，跳下來：“老大，真的不用我跟著去嗎？帶上我好歹有個跑腿的。”
    “不用，你和老圖他們聯系快把事情辦下來，我們兩三天就回來，有事第一時間聯系我們。”
    馮子昂說完，手按住方向盤，學著老圖和阿猛開車時的動作，稍微熟悉了一下，成功發動起來，又在阿猛的指導下練了兩把手，確定不至于出交通事故之后，把自己的黃金shouqiang掏出來，丟給阿猛：“拿著防身，那黃開疆不是個蠢人，但備不住他是個馭鬼人，腦子里缺根弦，有人找麻煩直接開槍，別怕，出了事我兜著。”
    “知道了老大。”阿猛點點頭，將槍收進皮夾克里，放好之后，眼巴巴的看著馮子昂。
    “好了，你別這么看著我了。”馮子昂翻了個白眼：“之前在里面咱們說好的，你出來了就給你弄超凡的事情，現在給你倆個選擇，你自己看。”
    馮子昂一手掛在方向盤上，身子轉過來，對著副駕駛上的阿猛道：“一，你老老實實的等著，等我手頭把事情辦完，給你幾條超凡路徑試一下，說不定就有你適合的，我看你這個樣子，走文道應該可以。”
    阿猛道：“這文道，能在這世道護得住我嗎？”
    馮子昂想了想王維，又想了想他認識的那些習文之人，阿猛是大學本科學歷，他也拿不準這個學歷在文道里算是個什么水平，但是據說阿猛的公務員是自己考上的，這個水平，走文道應該沒啥問題。
    但文道的修行，不是說能讀書能考試就能練的，說真的，在這方沒有文曲星照耀的世界里，馮子昂還真不知道修行起來是個啥樣，只好搖搖頭：“我不清楚，但文道聽名字就知道，對于知識和才學的要求比較高，你本人還得有才氣，寫不出來文章一切白搭。”
    “我寫材料寫的好，以前單位大領導的材料都是我寫的，這個算么？”
    馮子昂翻了個白眼：“拿過獎么？哪怕是區一級的？”
    阿猛訕訕一笑。
    “練武，短時間也出不來成功，修道參禪你也不像是個能靜下心的，機械師……”馮子昂剛說完，就覺得讓阿猛一個干辦公室寫材料的人去研究理科有點難為人。
    想來想去，大夏的那些超凡路徑，雖然都有成熟的體系，但在這個世界，還真不好修行，世界信息不匹配也就算了，阿猛也不見得吃得了那個苦。
    不用外物輔助的那幾條路徑修行起來都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見效。
    他正這么想著呢，阿猛開口了：“老大，就沒有練起來快的那種么？就和小說里一樣，什么一口純陽真氣飛上天什么的....”
    馮子昂嗤之以鼻：“你做夢呢？還純陽真氣飛天呢，你小子一身氣息駁雜成這個樣子還純陽？至于練起來快的，必然有弊端，不是上限低，就是根基不穩，再就是以壽數催動的邪道。”
    “老大，那第二個選項呢？”阿猛想了想，又道。
    “嗯...”馮子昂對著車窗外一抬下巴，阿猛順著看過去，正是離他們不遠處的那輛車，車門口一個本地的亂發壯漢咬著煙頭，正看著他們這邊。
    “我讓宋明聯系這邊的人，逮了幾個該死的，用他們練練手。”馮子昂的聲音幽幽傳來：“如果順利的話，等我們回來，你就能成馭鬼人了。”
    阿猛怔怔的看著前方，一瞬間，他的心臟狠狠地跳動起來。
    丟下阿猛，馮子昂把練霓裳喊上車，就朝著市外而去，而一直待在遠處的幾個壯漢見狀，對著阿猛客氣的笑了笑之后，也趕緊發動汽車，匆匆的追著馮子昂的車輛而去。
    大雪市雖然天氣冷，但路上的車還真不少，馮子昂按照練霓裳指給自己的方向，結合導航的語音，跑的飛快。
    不多時，道路就越來越窄，平整的路面也漸漸變得崎嶇起來，而伴隨著周圍的車輛越來越少，路況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差，車子開始顛簸。
    兩輛車一前一后的駛入茫茫的荒涼地界，一個多小時之后，車子已經到了幾乎如戈壁灘一樣的地方，一眼望去，四面都是荒蕪，除了板結的土地和大大小小的石塊之外，就只剩下尚未融化干凈的殘雪了。
    停下車子，后車飛快趕來，后車門打開后，兩個捆的結結實實的人就被拖了出來，陪著這倆人的，還有一個沉甸甸的行李箱。
    “這個兩個賊娃子是！”合上后備箱后，之前那個叼著煙卷的亂發男沖著馮子昂喊道：“這個兩個一個‘八個手指頭’，一個徒弟娃，內地來的一路，醫院里偷著厲害，十幾萬錢偷掉跑著花掉了。”
    “多謝。”馮子昂看他之前也抽煙，從一旁的包里抽出一條阿猛給他備的香煙，承在手里掂了掂，丟給了對方。
    亂發男往后一躲，伸手抓住，看清了牌子，立刻咧開了嘴，露出一口白牙：“好！好煙！你事情有的時候找我，我叫才讓，旦增羅布加我大哥就是！我辦的好！快的很！”
    馮子昂也笑著點了點頭，果然，和正常的活人打交道，比和腦子有病的馭鬼人打交道舒服太多了。
    對方留下了聯系方式后，也非常懂事的沒主動問馮子昂的電話號碼，甚至還主動給他留下了一只怪模怪樣的土槍后，這才告別。
    馮子昂握在手里，打量了一番，嚯了一聲，這土槍里面全是鐵砂，真對著人來一發，打死打不死先不說，肯定是成麻子了。
    不過他也沒扔，反而揣進了懷里，晉國這地方對于qiangzhi的管理非常嚴格，民間除了煙花爆竹外，幾乎是沒有火藥武器的，這玩意兒當個玩具，挺好。
    “小練。”馮子昂叫了一聲，練霓裳一不發的跳下車，將兩個-->>五花大綁的賊揪著扔進車里，倆人還在掙扎，被練霓裳在后頸上一人一下后，老實了。
    “還有多遠？”他確定了一番倆賊必不可能掙脫之后，對練霓裳問。
    “快了。”練霓裳昂頭，冰藍色的眼眸看著遠處的雪山，山頂在天光的映照下，圣潔而祥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