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，那你指路，我們快去快回。”
    再度發動車子，馮子昂開著車往前，沒走出多遠，前方就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了，到了這里，馮子昂覺得積雪下溝壑太多，直接凝聚出一大片寒冰，連車轱轆凍在上面，操控著寒冰開始在積雪上狂飆。
    此時已經過了正午，但對于大雪市周邊來說，日頭還在高高的南方掛著，天空澄澈蔚藍，厚厚的云朵滿天都是，在這方人類活動稀少的地域里，大自然的壯美，表現的淋漓盡致。
    這茫茫的雪原之上，除了這輛四個輪子都不動的汽車之外，竟然再無一物，就連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。
    可也不知道是為什么，越走，馮子昂越感覺不對勁，用后視鏡往回看了好幾次，都是一望無際的雪地，只有車底下的寒冰碾出來的雪痕一路蔓延，緊緊的跟在車后面。
    “怎么了馮工？”
    或許是馮子昂往后面看的太過頻繁，練霓裳抬起頭來。
    “好像有什么東西。”
    馮子昂又抬眼在倒車鏡里掃了一眼，依舊什么都沒有，空蕩蕩的，但他就是覺得，有問題，感知鋪開，天上地下，車前車后，超凡感知里，除了深埋在地下的一些微弱的生命波動外，沒有任何異常，除了雪的能量波動外，完全沒有其他別的能量反應。
    連續掃了幾次后，馮子昂眉頭皺的更緊了，超凡者的第六感極為敏銳，這種心血來潮般的不適感，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感知出了錯誤，肯定是有什么不正常的東西，正盤亙在自己周圍。
    “沒有啊....”練霓裳聽到馮子昂的話，也是心里一緊，直接坐直了身子，解開安全帶，蜷起腿，跪在副駕駛上，扒著椅背，從后玻璃里往外看。
    雪女利用冰雪的天賦，也被她催動，可就像是馮子昂的感知一樣，大雪上下，空無一物。
    “馮工！什么都沒有。”練霓裳盯了好一會兒，白茫茫的雪地里，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，可她也知道，高級超凡者不會有莫名其妙的感知錯誤，所以即便是什么都沒發現，依舊持續觀察。
    “嗯。”馮子昂皺眉，那種不安感持續在心里發酵，可實在沒什么頭緒，最終點點頭：“離你的目的地，還有多遠？”
    “那座山，不用上去，山腳附近就好。”練霓裳轉過身來，那張原本白的好像是瓷娃娃一樣的臉上，在車外越發深厚的積雪環境下，憑空多了幾分血色。
    “好。”馮子昂把車里的暖氣溫度調到最大，載著車的寒冰滑板再度加速，風馳電掣。
    終于，當以二三百公里的時速狂飆了一番之后，馮子昂喘了口氣，車輛緩緩停下，明明在雪原上沒什么風，可到了山根里，一陣陣冷風刮個不停。
    “你下車還是怎么著？”馮子昂往玻璃上哈了一口氣，阿猛租的這車顯然也是花了大價錢的，密封性相當不錯，此時室外的溫度恐怕都得有零下二十多度左右，可車里卻暖洋洋的，如果不用手去貼車玻璃的話，還真感覺不到涼。
    練霓裳看著車外被風刮起來的碎雪，神情雀躍了起來，點點頭，打開車門就跳了下去，就像是一點重量都沒有般，這么百十來斤的大姑娘站在厚厚的積雪上，半點下陷的樣子都沒有。
    而她也像是感覺不到冷一樣，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被刮的緊貼在身上，勾勒出完美的痕跡，長發飛舞，白色的頭發和白色的雪撞在一起，美的驚心動魄。
    馮子昂還真沒見過幾個雪女，更別說雪女這種精怪受傷后利用自然環境來修補傷勢的場面了，只見那些隨著寒風飄在空氣里的碎雪，打著旋兒圍攏在練霓裳身邊，腳下的積雪也像是受到了牽引一樣，不少細碎的雪花順著雪層爬過來。
    練霓裳蹲下身，捧起一團雪，纖長的手指縫隙里，碎雪簌簌而下，她跪在自己剛剛挖出來的淺淺雪坑上，將半截斷臂伸出，就像是捏橡皮泥一樣，一點點的用周圍的積雪，給自己堆了一個手出來。
    周圍的風雪，好像更急了，待在車里，都能聽到車窗外低低的嗚嗚聲。
    不過這些都是肉眼看到的，在超凡視野當中，一道道帶著寒意的能量，正從四面八方流淌過來，朝著練霓裳身上匯聚。
    然后，馮子昂就看到，練霓裳原本斷掉的那一截手臂上，一條細細的肉芽，從雪中擠了出來，緊跟著那一粒肉芽慢慢的吞食著堆積在其上的積雪，順著練霓裳捏出來的痕跡，一點點的蔓延。
    馮子昂看的目不轉睛，他有惡魔之萃和寒冰果實，在他原本的設想里，自己也可以掌握這種利用寒冰修補自己傷勢的手段，雖然雪女的這種手段來自于其血脈傳承，可從某種角度而，自己的惡魔之萃和寒冰果實，未嘗也不是另一種形式的‘血脈’呢？
    心里這么想著，他兩只眼睛鎖定在練霓裳身上，恨不得把練霓裳的所有動作都烙在腦子里。
    超凡感知也幾乎全部集中在練霓裳，試圖將那些牽扯而來風雪力量流轉之時產生能量軌跡記在心中。
    而就在馮子昂看著練霓裳，默默偷師的時候，風中傳來了異響，腳步聲。
    厚達尺許的積雪里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，清晰的都帶回音！
    這種空曠到一眼都能望到地平線的地方傳來帶著回音的腳步聲，還能是什么？
    “艸！還真能碰上。”馮子昂正爽著呢，被這不速之客打斷，自然是有些不爽，他原本陪著練霓裳來大雪市，就是怕這姑娘出啥事，練霓裳可沒其他幾個王八蛋的實力，一個胡芳小吃就差點把她栽在里頭，馮子昂可不敢保證這姑娘遇上其他的惡鬼還能活著。
    沒成想還真有鬼找上門來。
    不過他此時正在聚精會神的學習呢，這不長眼的惡鬼來了，他多看一眼都欠奉，頭也不抬，手一伸，一枚枚指肚大小的晶瑩黑冰就攥在手里。
    隨著他手腕一抖，這些彈般的黑冰就帶著尖嘯，撞碎風雪砸了過去。
    “給老子滾！”
    噗噗的擊打聲里，腳步聲戛然而止。
    一雙沒穿鞋子的腳，青黑皸裂，枯瘦僵硬，青黑色的凍痕，在那雙腳上清晰可見，正用兩根大腳趾點在積雪上，一動不動。
    “別敬酒不吃吃罰酒。”馮子昂伸出手指遙遙點了點那雙腳的主人，嘴里念叨著，一輪印著開拓局徽記的冰斧拎在手里，試圖恐嚇。
    蹲在練霓裳不遠處，他其實也不怎么想動手。
    他這種等級的超凡者，本就是超凡能量的富集體，一旦放開手腳，此地被雪女牽引而來的風雪能量肯定會被自己干擾。
    影響了練霓裳恢復效率不說，還打擾馮子昂偷師的過程。
    可他這么想，來者可不這么想，剛才的幾顆冰粒子砸在身上，似乎確實起到了作用，但短暫的阻礙后，腳步聲再度響起。
    “媽的....”馮子昂站起身：“沒完了是吧？”
    直到此時，他才看清來人。
    “真丑啊....”馮子昂感嘆一聲，鉆進對方身體里那些冰粒飛速蔓延，如一朵朵盛開的黑色花朵，層層的黑冰覆蓋，將之徹底籠罩。
    黑冰中的惡鬼還在掙扎，但是伴隨著黑冰越來越厚，從它身上抽取出去的惡鬼之力越來越多，它也漸漸失去了反抗之力。
    “噗~”碩大的黑色冰棺砸倒在雪地中，再無動靜，一頭對于普通人，甚至練霓裳這種超凡者來說都頗為致命的惡鬼，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讓馮子昂放倒了。
    馮子昂回頭看了一眼練霓裳，少女已經從雪地里站起。
    “怎么說？”馮子昂揚了揚下巴。
    “這里的雪氣很濃郁，效率很高。”練霓裳笑嘻嘻的道，她伸開手，完全由雪砌出來的手掌看上去頗為靈動，但更重要的是，她的斷臂，已經長出了肉眼可見的一截。
    “雪氣？”馮子昂聽到練霓裳的用詞，眨眨眼，大夏世界里超凡能量如過江之鯽，想來這所謂的‘雪氣’，應該也是雪女一脈的精怪所用的超凡能量，是以也沒多問，而是在仔細端詳了一番練霓裳的那只手后問道：“大概還要多久？”
    “三天，晝夜不停的話，兩天就足夠了。”
    “用不用換地方？”馮子昂說著，朝剛剛被自己凍起來的尸體走去，他記得資料上說雪女終日游蕩在雪山中，很少有長期駐留的情況。
    “這里已經足夠了，此方世界應該沒有風雪里的精靈，所以雪氣都沒怎么損耗。”
    “那就行。”馮子昂呼出一口寒氣，帶著幾分體溫的氣息落在地上，飛快凍結成寒冰，寒冰一點點生長，不多時，就在原地憑空‘長’出來了一座冰屋。
    “行，那這段時間你整整曲子，爭取多翻譯幾首歌出來，爭取盡快出名。”
    “好嘞馮工！”練霓裳笑著答應，自從來到了這雪山腳下，她的心情一直很好。
    “有事喊我。”
    馮子昂說完，將那兩個還在呼呼大睡的賊從車上拖下來，接著對著剛剛凍出來的冰棺一招手，鉆進了冰屋內。
    接下來，他就要看看，這馭鬼人，到底能不能造出來！
    若是真造的出來，那么對于整個世界來說，不啻于一場工業...不！超凡革命！那么說不定就足以引動世界弦震了！
    到時候他倒要看看，那幫‘你們’，到底頂不頂得住將軍們的手段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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