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皎皎,滿園清輝,夏夜薄霧淡淡的,繚繞在蓮花池的四周,燈火將人影照的朦朧。銀翹端著銀耳蓮子羹跨了進來,瞧見宋知韞才沐浴完換好衣裳坐在梳妝鏡前,頭發還濕漉漉的在滴水。
她連忙將蓮子羹擱置在桌面上,拿過木桁上的干帕子給她擦拭頭發,“小姐,您上回不是說那二小姐將那秘藥拿了去嗎?另外一枚您猜是給了誰?”
宋知韞拿起桌上的七白膏敷面,邊抹邊道:“還能給誰,還不就是給了那周小娘?除了她,想來也沒了旁人才是。”
“小姐,您猜的可真準!”銀翹彎腰將她的頭發絞干,而后繼續道:“就在前些日子給的,奴婢恰好去洗衣房取衣服來著,就看到二小姐跟前的那丫鬟紫釵鬼鬼祟祟地從后門離開,手里捧著一個盒子,交給了宋府守門的那小廝,吳二。”
宋知韞神色不變,她在心里算了算時間,唇角微彎,“這樣一來,時間上應該是差不多了。”
前世,周姨娘就是服用了那藥丸這才懷孕生了兒子,畢竟周姨娘在宋家只有有個兒子,這地位才最穩當。
后來也的的確確是生了個兒子,很受宋父的喜愛,畢竟宋瑯然并非宋父親手帶大的,對自己的母親也始終存在一定的偏見。心里對于自己的這位親弟弟,應當是始終都親近不起來,只是當做繼承人來培養。
銀翹有些不解,但她也沒多問,只是看著自家小姐面上是帶著笑意,便順勢開口問道:“對了小姐,我聽聞乞巧節那日一條街都可以看舞獅子呢,到時候你和三爺出門恰好可以去看看!”
“好啦,好啦,我都快記不清這是第幾個和我說有關乞巧節的人了。”宋知韞無奈地捏了捏銀翹肉乎乎的臉蛋,但她心里也明白,家中無論是長輩還是身邊從小一塊兒到大的好友,都希望她和蕭景鈺幸福。
“對了,小姐,今個兒邱小姐不是送了一份禮物嗎?”銀翹說起這個便從一旁的妝奩處拿出檀木盒子,隨即遞到了她的面前,“您要不要現在打開看看?”
宋知韞接過盒子,滿心期待,“來,讓我看看珍珍送了什么給我。”
說著,檀木盒子被打開,只見里面彈出一堆白花花的東西。
銀翹有些看不明白,但宋知韞好歹是成親過的人,對此自然是再熟悉不過的。
“是、是羊腸衣……”宋知韞連忙拿起這盒子就要蓋上,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,才轉過身就看到不遠處正立著修長人影,手里還牽著吐舌頭的世蘭。
宋知韞拿起檀木盒子就往袖口里藏,誰知世蘭對氣味很是敏感,歡快地朝著她的方向跑了過來,毛絨絨的腦袋如往常那樣想要在她手心里拱來拱去,手上的東西一時間沒拿穩,‘哐當’一聲悶響,徑直掉在了地上。
空氣似乎都變得凝滯了不少,宋知韞和蕭景鈺都怔愣在原地。
蕭景鈺雖然是并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人,但他對于羊腸衣還是很熟悉的。這不就是這個年代用來——
忽然,一塊潔白帕子盡數蓋在了上面。
宋知韞訕訕笑了笑,“那個、這些都是——”
蕭景鈺耳根迅速漲紅充血,轉過身將手里的桂花糕放在桌上,清了清嗓子,“這家店鋪的桂花糕很不錯,夫人要不要嘗一嘗?”
宋知韞不由得捂住了臉,她眼神示意一旁的銀翹將地上的東西全部收拾好。
千算萬算,她也沒想到這邱意珍會送這么露骨的東西過來,早知道里面是這個,她死活也不會打開了。
她坐在錦杌上,小心地拆開油紙,捻了一塊兒桂花糕送入口中,含含糊糊道:“味道還不錯,這是哪家買的?”
“陳記。”蕭景鈺只覺得喉嚨有些干澀,提起茶壺倒了杯茶,因著是夏日,這茶水自然也是涼的,可這似乎并不解渴,他連續喝了好幾杯,目光卻是有些抑制不住地往面前坐著的少女看了過去。
正是最美的韶華年紀,臉蛋如出水芙蓉,滑嫩鮮亮,她睫毛生的長,柳葉眼帶著獨有的古典清冷意味,莞爾笑起來時,有種說不出來的清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