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秋葉也開口道:“秦姐,有事說事,別這樣。”
秦淮茹被陳凡的語氣鎮住,沒敢真跪下去,又重新坐好,只是哭得更兇了。
陳凡心里跟明鏡似的。棒梗這事,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。偷盜廠里財物,性質確實惡劣,開除也符合規定。但如果有夠分量的人出面說情,強調一下家庭困難、年輕人一時糊涂,給個留廠察看以觀后效,也不是完全沒可能。
但他為什么要幫?就憑秦淮茹以前那些算計?就憑賈家那些爛攤子?
他沉默了片刻,看著哭得不能自已的秦淮茹,緩緩開口,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:“秦姐,棒梗這事,是他自己做的,后果也得他自己承擔。我不是廠領導,我的話沒那么大分量。”
秦淮茹一聽,臉色瞬間慘白,眼神絕望。
“不過,”陳凡話鋒一轉,“看在都是一個院里住過多年的份上,也看在你一個當媽的不容易,我可以給你指條路,但不是幫棒梗求情。”
秦淮茹猛地抬起頭,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:“什么路?”
“棒梗之所以屢教不改,根子在于他心浮氣躁,總想走歪門邪道,沒個正經事拴著他。”陳凡說道,“我認識城西有家新開的建筑隊,活是累了點,挖土方、搬磚頭,但管得嚴,工錢現結,也能磨磨他的性子。你要是舍得,我可以幫忙引薦一下,讓他去那里干一段時間。吃夠了苦頭,或許能明白點道理。這比在廠里吊兒郎當、時不時伸手強。”
陳凡看著她,眼神銳利:“這條路,就看你們自己選不選了。是讓他繼續在廠里混日子,等著下次不知道犯什么事被徹底踢出來,還是讓他去吃點苦,也許還能掙個踏實錢,學個安身立命的本事。”
秦淮茹呆住了,她沒想到陳凡會提出這么一個方案。讓棒梗去當建筑工人?那得多苦啊!她本能地心疼。可轉念一想,陳凡的話句句在理。棒梗再在廠里混下去,這輩子可能就真的完了。去建筑隊,雖然苦,但至少是條正道,掙的錢是干凈的。
她掙扎著,猶豫著,臉上表情變幻不定。
冉秋葉在一旁安靜地看著,心里明白,陳凡這么做,已經是看在最后一點鄰里情分上,給出的最理性、也可能是唯一真正能幫到棒梗的建議了。直接去求情免除處罰,只會讓棒梗更加有恃無恐。
過了好半晌,秦淮茹才像是被抽干了力氣,癱坐在凳子上,喃喃道:“我……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……”
“嗯。”陳凡點點頭,“想好了,可以來找我。我只能幫你引薦,人家要不要,還得看棒梗自己能不能吃那個苦。”
他沒有提任何回報,也沒有虛假的安慰。幫助,是有限度的,原則,是清晰的。
秦淮茹失魂落魄地走了,來時空著手,走時心里卻像壓了塊更沉的石頭。她知道,陳凡這條路,可能是棒梗最后的機會了,雖然這機會,看起來如此艱難。
關上門,屋里恢復了安靜。冉秋葉輕輕嘆了口氣:“也是個可憐人。”
陳凡走到窗邊,看著樓下秦淮茹踉蹌遠去的背影,目光深沉:“可憐之人,必有可恨之處。我們能做的,也就到這了。路,終究要他們自己選,自己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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