慶功宴的余溫還未散盡,城市卻已迎來一場風暴。
清晨六點,熱搜榜首赫然掛著一條爆炸性新聞:《前執行制片人周海濤被捕,涉嫌職務侵占與數據篡改》。
配圖是他在警局被帶走的畫面,臉色灰敗,雙手戴銬,曾經趾高氣昂的身影蜷縮在鏡頭角落,像一只被拔光羽毛的禿鷲。
媒體瘋狂挖掘細節——原來他不僅私自售賣《白夜之下》未公開素材,還篡改項目賬目、虛報成本,將本該用于后期制作的資金轉入私人賬戶。
更令人震驚的是,部分泄露內容竟流向境外盜版平臺,導致劇集資源提前外流。
而就在全網嘩然之際,陸氏集團罕見地召開緊急發布會。
“任何損害優質內容創作的行為,都將付出應有的代價。”發人一字一句宣讀聲明,語氣平靜卻如刀鋒劃過鐵板,“陸氏不干預具體項目運作,但我們始終堅信,真正的藝術值得被守護。”
臺下記者立刻追問:“dread是否為陸氏旗下秘密孵化項目?陸知微先生與其是否有直接關聯?”
發人微笑搖頭:“純屬巧合。陸少爺的興趣我們從不過問。”
話音落下,掌聲稀落,質疑卻在暗處蔓延。
但蘇晚晴知道,那句“真正的藝術值得被守護”,根本不是公關團隊的手筆。
那是陸知微昨夜凌晨兩點發給她的郵件原文。
她刪掉了三個形容詞,保留了核心句。
此刻,她站在地下錄音棚入口,指尖還殘留著鍵盤的涼意。
這座藏匿于老城區廢棄廣播大廈深處的空間,曾是陸知微某次長夢中的避難所——夢里有個聲音沙啞的男人,在電波即將中斷前說:“只要還有人愿意聽,真相就不會死。”
而現在,現實正在復刻夢境。
推開門,潮濕的空氣裹挾著老式磁帶機的金屬味撲面而來。
昏黃燈泡懸在頭頂,照出四道身影。
陸知微坐在中央,西裝脫了,領帶松開,袖口卷至小臂,像是剛從一場隱秘戰役中歸來。
他面前攤著一份厚達三十頁的企劃書,封面上印著五個燙銀字——《孤島計劃·第一季》。
“這不是續集。”他開口,聲音不高,卻穿透了地下室的沉寂,“這是。”
他抬眼看向三人:“從今天起,dread不再是個虛擬代號,它會注冊為獨立影視廠牌。不做流量生意,不簽飯圈合約,專注孵化‘有靈魂的故事’。”
許昭陽聽得呼吸一滯。
這個三天前還在出租屋里對著鏡子練哭戲的青年,如今坐在這里,聽著一個富家少爺談“靈魂”。
可他信。
因為就在昨天,他收到了人生第一份正式演員合同——零對賭、無捆綁、按票房分紅,附加條款寫著:“若作品獲獎,主演享有署名優先權。”
這在業內,接近荒唐。
“你拿什么撐?”陳硯之緩緩開口,眼神銳利,“資本不會讓你活。沒有平臺支持,沒有渠道買量,你連宣發都做不起。”
陸知微沒回答,而是打開投影儀。
畫面亮起,是一段黑白影像:暴雨中的碼頭,一名少女赤腳奔跑,身后火光沖天。
她懷里緊抱著一卷膠片,嘴里反復念著一句話:“不能燒,這是他們活過的證據。”
“這是我去年做的一個夢。”陸知微輕聲道,“夢里她是戰地攝影師的女兒,父親拍下了整場戰爭中最真實的一百分鐘影像。后來軍隊要銷毀它,她說:‘如果沒人記得,那就等于沒發生過。’”
他關掉視頻,環視眾人。
“我們現在的娛樂圈,正在系統性地遺忘真實。觀眾習慣了濾鏡下的愛情,替身演出來的悲痛,ai生成的‘金句’。可那些真正打動人心的東西呢?那些靠眼神傳遞的愛恨、靠沉默堆積的委屈、靠時間沉淀的人生——都被當成低效內容,踢出了市場。”
他的聲音漸冷:“我不想要帝國。我只想讓每個認真講故事的人,不再餓死。”
空氣靜得能聽見磁帶機齒輪轉動的咔嗒聲。
蘇晚晴忽然笑了。她站起身,從包里取出三份劇本,輕輕放在桌上。
《廢城日記》《無聲證詞》《第七個夜晚》。
每一頁都泛黃卷邊,像被翻閱過千百遍。
“這是我過去五年被退稿五次-->>以上的項目。”她說,語氣平靜,“有人說太沉重,沒人看;有人說節奏慢,不適合播出;還有人說我不懂商業。”
她看向陸知微:“但我現在相信,有人懂。”
頓了頓,她加了一句:“但我有個條件——決策權平等。你不能一個人扛所有事。這不是你的獨角戲,是我們的戰場。”
陸知微沉默片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