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胭桃在娟婆婆和桂芝的攙扶下回了府。
熱水早已備下。
當泡在一片溫熱中,感受著膝蓋上火辣辣的刺痛,任胭桃終于忍不住淚流滿面。
桂芝看著自家主子那幾乎發紫的膝蓋,也心疼得眼眶發紅,忙轉身去取活血化瘀的藥膏來。
凈房中,只留了娟婆婆一人伺候著。
“奶奶受苦了,但得了皇后娘娘的寬恕最要緊,這下子您盡可安心了,接下來咱們料理了藏胭閣,事情就好辦得多;奶奶還年輕呢,往后日子還長著,咱們慢慢來。”
娟婆婆柔聲寬慰著。
“我今日跪在那兒,他經過了也沒跟我說一個字,更沒朝我看一眼。”她哽咽著,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。
娟婆婆拿著絹布正給她擦拭著肩膀,聽到這話,手里的動作頓了頓。
娟婆婆當然明白她說的是誰。
正是長房當家男人,聞圖。
“你不知道,那么多雙眼睛盯著我,我、我……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?便是為了自己,為了整個將軍府低頭,我也想讓他能寬慰一二,哪怕只是幾個字!”
任胭桃徹底失望了。
她甚至沒等到聞圖與她一道回府。
依舊形單影只,孤單清冷。
一時間,娟婆婆不知怎么安慰了,垂眸不語。
“早知如此,我又何必……非要嫁過來。”任胭桃哽咽著,眼前一片模糊。
用虞聲笙的話來說,要是都把問題怪到別人身上,那也沒必要總是委屈傷心,既然要甩鍋,干嘛不甩得徹底。
任胭桃的委屈,本質上就是她其實明白自己做錯了,但就是想讓對方先低頭先哄著先捧著自己,然后再徐徐圖之,再軟細語分析利弊。
很可惜,聞圖不是這樣的人。
任胭桃也不是露娘。
正胡思亂想著,突聽身邊的桂姐兒正在背誦辭藻清麗的桃花源記,虞聲笙不由得打斷思緒,饒有興致地看著桂姐兒,用眼神鼓勵她。
別看桂姐兒年紀小,口齒伶俐,記憶力絕好。
昨日子平夫人剛教了,桂姐兒今天就能背出來。
也難怪子平夫人面對桂姐兒時,總是笑瞇瞇的。
一改從前的清冷高潔,更添了幾分溫煦和藹。
虞聲笙覺著,自己要是遇上桂姐兒這樣的學生,她也愛得緊。
“背得真好,我們家桂姐兒可真厲害。”虞聲笙笑瞇瞇地給她手里塞了一把金絲蜜棗,“等晚姐兒長大了,桂姐兒可要教教妹妹。”
桂姐兒一聽,立馬挺起小胸膛:“嬸母放心,晚妹妹一定跟我一樣聰明,我保管教會她。”
“你先把你自己的書讀明白吧。”
下學歸來的輝哥兒經過,剛好聽到妹妹這一句,忍不住笑著提醒。
“誰說我沒讀明白的,我可認真了,哥哥少瞧不起人!”桂姐兒蹙眉,白凈的小臉立馬皺成包子。
輝哥兒揉了揉妹妹的頭頂,又跟虞聲笙見禮:“嬸母,昀哥哥說,下旬五日,請您和祖母一道去瑞王府赴宴。”
“赴宴?什么宴?”虞聲笙有些意外。
“不知曉,但昀哥哥是這么說的,說讓我先偷偷告訴你,回頭他們府里會送請柬過來——”輝哥兒突然笑了,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,“昀哥哥說了,為了這事兒他們府里還在鬧不快活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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