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是初上仙界、不知“死”字有多少筆畫?
可箭已離弦,船已入河,他只能暗罵一聲,
硬著頭皮,踩著血泊追了進去。
……
一步入城,別有洞天。
云樓霞閣,碧瓦琉璃,飛檐懸著日月精金鑄成的風鈴,
叮當之間,灑落絲絲縷縷的靈氣,
化作細雨,滋養長街兩側靈植。
街聲鼎沸,竟勝人間上元。
“萬年雪參——貨真價實,起死回生,只需十枚下品仙晶!”
“瓊漿玉液!王母舊圃折桂釀,一杯三十仙晶,買三送一!”
“金烏羽、玄冥骨、青鸞血……煉器煉丹,樣樣齊全!”
叫賣聲此起彼伏,靈氣蒸騰,霞光亂舞。
有仙童挽花籃,凌空兜售蟠桃;
有魅狐化美人,搖扇推銷“歡喜丹”;
還有負劍大漢,擺地攤賣“殘破古仙劍”,
標價卻高得能買下半座小城。
林凡左顧右盼,眼睛都快忙不過來,
鼻尖嗅著靈酒香,喉結滾動,
差點把“貧窮”兩個字寫在臉上。
“我擦……”
他壓低聲音,拽了拽歸墟子,
“老歸,看見沒?
隨便一株草都能讓凡人活蹦亂跳再活三百年,
這要是挖回人間,皇帝得拿半壁江山換!”
歸墟子嘴角直抽:
“先關心你自己吧,
你看?全城都貼著通緝你的畫像!
你還有心思惦記人參?”
林凡嘿嘿一笑,對那墻上的畫像視而不見,一路走一路看,像在逛一座永不落幕的神跡集市。
長生藥被扎成捆,像蘿卜一樣扔在攤前;
殘破仙器堆成山,標價“十晶一把,買一贈一”,連乞丐都懶得彎腰。
他隨手拎起一柄缺口飛劍,指尖一彈,劍身發出幽怨的顫音,放在人間,足可讓一座王朝血流成河,在這里卻連半壺靈酒都換不到。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
林凡嗤笑,笑意卻冷得嚇人,
“怪不得人人都拼了命往上爬,寧可尸骨堆天門,也不肯回頭。”
歸墟子長嘆,聲音像被歲月磨鈍的銅鐘:
“在仙界,仙晶就是天道,拳頭就是輪回。
只要有錢、有修為,壽元、美人、神器、封號……一切皆可明碼標價。
情?
那是最不值錢的附贈品。”
林凡眸色暗了暗,人間有難,尸橫遍野時,仙界這群人卻在逍遙快活,頓時心中怒火燃燒。
“哼!”他狠狠攥緊拳頭,咬牙道:“若沒有仙界高高在上,這群所謂的‘仙人’,早該在黑暗動亂里惡鬼般死絕!
得了長生,卻丟了根,
忘本之人,天必滅之!”
歸墟子搖頭,
目光穿過熙熙攘攘的長街,落在遠處一座云樓。
樓外高懸金匾,“白府嫡系,血脈純正,
招募雜役,只收下界飛升者。”
“你錯了,林凡。”
“如今的仙界,早已不靠下界飛升者來填補空缺。”
“仙人娶仙人,生下的嬰孩落地便是‘真仙’,血脈純凈,天賦可控。
他們自成輪回,自掌生死。”
他收回視線,苦意更深:“飛升者?不過是一群闖進來的‘外人’,搶資源、搶氣運、搶道果。
于是,
最臟最累的活,最險最惡的戰場,都歸我們這種下等人。”
“你看!”
歸墟子抬手,指向街角。
那里,幾名剛被押解進來的新人,
額間烙著猩紅“奴”字,
鎖鏈叮當,像一群被牽往屠場的牲畜。
監工只是隨意揮鞭,便抽得一名飛升者神魂潰散,血濺當場,而路過仙人,連眼皮都未抬。
“他們討厭我們,就像我們討厭蝗蟲。”歸墟子輕聲道,“這才是真正的真相:仙界,已不需要人間。”
風過長街,吹得林凡青衣獵獵作響。
他忽然覺得,手中那柄“廢銅爛鐵”的飛劍,比任何神兵都沉重。
“好,很好。”
林凡低笑,眼底卻燃起幽黑的火。
“既然把我們當蝗蟲,那就讓這場蝗災,啃光他們的莊稼,蛀空他們的蒼天!”
他此行只有一個目的,奪回老祖開辟的仙界。
既然那些仙人自詡為主人,他便親手碾碎他們的幻夢!
歸墟子眉峰緊蹙,看不透林凡的底氣從何而來,卻分明感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決意絕非虛。
兩人穿過長街,徑直往城南而去。
那里,升天臺正靜候啟封。
甫至城南,人潮如海。
世家子弟、散修強者,層層圍在擂臺之外,屏息以待。
升天臺每辰僅啟一次。
啟封之前,仙君之下者須守擂,連勝三場,方得登梯;仙君之上者,需接住守關者三招,才可叩關而入。
著對林凡而,并不算什么難事。
反而是歸墟子,只有仙人一品修為,根本就無法守擂。
歸墟子面露難色,看那擂臺上守擂者,竟擁有仙人八品修為,這對他而,就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。
林凡看出歸墟子的擔憂,他抬手拍了拍歸墟子肩膀,說道“凡是有道爺在,無需擔憂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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