升天臺畔,云霞翻涌,萬眾屏息。
歸墟子抬眼望去,只見林凡負手立于高臺,衣袂獵獵,像一柄藏鋒未出的劍。
他猜不到林凡下一步會做什么,卻篤定,此人絕不會拋下自己。
“升天門再燃一炷香,還有誰欲登天門?”
擂臺邊緣,白發守門者聲如古鐘,悠悠蕩開。
連勝三場的守擂者已汗透重衫,再無人敢上前。
人群后方,林凡眉峰輕蹙,似笑非笑。
下一瞬,他一步踏空,掠上高臺,落地無聲,卻震得千丈云臺微微一沉。
“是他——天罰司懸賞一萬仙晶的那名重犯!”
“膽大包天!通緝畫像貼滿城墻,他竟敢自投羅網?”
低呼如潮,林凡卻充耳不聞。
他抬眼打量守門老者,對方氣機深沉,仙君三品,如一截萬年寒鐵。
林凡含笑拱手:“道爺要進天門,規矩怎么說?”
老者雙目微瞇,寒光迸射:“接老夫三招,不死,便可入!”
“三招?”林凡輕笑,聲音不大,卻壓下所有竊竊私語。
他反手一指臺下歸墟子,“我接你六招,他隨我同入。”
語氣平淡,卻是不容置喙的皇命。
老者瞳孔驟縮。
案牘之上,林凡的修為明明只標“仙人”,可通緝密錄里用朱筆圈出四個小字:戰力仙君。
一念至此,老者深吸口氣,緩緩點頭:“六招之后,你若仍立于此,天門自當為兩位敞開。”
“爽快。”林凡袖袍輕拂,示意對方出招。
老者不再多,腳掌踏落,仙元如海潮暴起,一掌轟出!
掌風所過,虛空被撕出漆黑溝壑,直取林凡心口。
林凡抬袖,輕輕一揮。
嘭!
悶雷般炸響,掌力在距他一尺處崩散成漫天光屑,像雪落炎陽,瞬息消融。
臺下萬人齊抽冷氣。
老者臉色鐵青。
那一掌,他用了九成力,卻連對方衣角都未掀起。
“還剩五招。”林凡提醒,聲音溫潤,卻似刀鋒貼耳。
老者怒極反笑,雙掌合十,拉出一道璀璨劍光。
劍光沖霄百丈,如銀河倒瀉,帶著斬碎星辰之勢劈落!
高臺震顫,云海被一分為二,露出幽暗星淵。
林凡抬頭,眸中倒映劍光之時,他身上突然浮現刺眼的金光。
砰!
劍光斬落,如星河墜世,卻在觸及林凡身前寸許時,被一層薄薄金光生生震碎。
金輝流轉,符紋隱現,似古佛睜眼,一瞬即滅。
林凡仍立原地,衣袂未亂,發梢未揚。
不滅金剛符文術,帝境一擊尚可抗,何況仙君?
白衣老者倒吸涼氣,掌心微微發顫。
全力一劍,竟連對方護體神光都未斬破,余下的四招,不過自取其辱。
“來啊,還有四招!”林凡咧嘴,露出整齊白牙,“道爺做生意向來講究公平,一招都不會少算你。”
臺下鴉雀無聲,隨即爆發出潮水般的驚呼。
“仙君五品?不……怕是六品!”
“守門人徹底淪為笑柄了!”
“……”
歸墟子藏在人海,瞳孔地震。
他飛升那日,林凡尚在大乘,如今才幾天時間?
竟已能俯視仙君!
白衣老者臉色青紅交錯,終是長嘆一聲,抱拳俯首:“小友神通,老夫望塵莫及。四招不必,你已過關。”
林凡挑了挑眉,倒也灑脫:“承讓。”
他轉身欲下臺,忽聽遠處一聲冷喝,穿云裂石!
“天罰司辦案,閑人退散!”
聲音未落,十數道赤紅身影踏空而至,衣袂翻飛如血云。
為首中年男子,面如寒鐵,腰懸紫金令牌,氣機之盛,赫然仙君八品!
人群“嘩”地分開,像被刀劈開的海潮,唯恐避之不及。
“完了!”歸墟子心臟猛地收緊。
仙君八品,一重天一流霸主,相隔一品便如隔萬重山,何況林凡剛戰過一場?
紅衣人落地,殺機瞬間鎖定高臺。
為首者抬眼,目光如鉤,冷冷釘在林凡背上。
“通緝要犯林凡,拒捕者,格殺勿論!”
聲音落下,整片升天臺的氣溫驟降三分。
眾人屏息,等著看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。
“鐵黎仙君?竟把這位殺神給驚動了!”
人群嗡然退避,像被刀鋒劃開的潮水,眼里盡是看熱鬧的興奮與對紅衣的畏懼。
高臺上,林凡抬手蹭了蹭鼻尖,懶洋洋地掃了眼臺下:“通緝道爺?成,那你們說說,我究竟犯了哪條天規,值得擺這么大陣仗?”
鐵黎仙君一步踏出,腳下青磚寸寸成粉,聲音裹著仙君八品的威壓,震得虛空爆鳴:
“林凡,你私屠白家礦場主事,劫走白家上供我天罰司的三十萬上品仙晶,更于城外連斬三十名守城者!條條皆是死罪,夠你神魂貶入虛無空間,永世不得超生!”
話音落地,全場倒抽涼氣。
“三十萬上品仙晶?那堆起來能壓死一尊仙君!”
“虎口奪食,拔了天罰司的胡須,這姓林的瘋了吧?”
議論聲里,林凡“嘖”了一聲,掏了掏耳朵:“殺人我認,可搶仙晶這口黑鍋,老子不背!”
“道爺算是明白了,空口白牙的誣陷,連證據都沒有?”林凡嗤笑,“白家自己雙手奉上,說是買命錢,這突然轉眼就成了他們給天罰司的歲貢?這是想借刀殺人啊?”
鐵黎仙君面無表情,袖中五指卻緩緩收緊,指節噼啪爆響:“證據?天罰司辦事,不需要證據!今日你只有兩個選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