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霜從屏風后轉出來,一襲墨發披散,只松松套了件男式外衫,分明是林凡昨夜穿的道袍改的小褂。
她斜倚闌干,似笑非笑,像貓看耗子。
“啊!”
林凡差點把被子扯成碎片,“你、你怎么在這兒?!”
一句話問完,自己也覺得蠢:人家房間,人家愛在哪兒在哪兒!
青霜挑眉,故意把衣襟往下拉了半寸,露出鎖骨處一枚曖昧紅印,“昨夜某人醉成爛泥,哭著喊著非要給我算命,算著算著就……”
她停住,留半截空白比刀子還鋒利。
林凡腦子“嗡”的一聲!
酒后亂性?
道爺我破戒了?
他偷偷瞄向床單,卻見一抹暗色梅花,扎得他瞳孔地震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他抱著被子滾下床,哐當跪了,“姑奶奶,貧道有罪!可……可我真不記得流程了,要不你打我一頓出出氣?”
青霜鼻尖幾乎貼上他的,聲音輕得像羽毛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滾燙:
“怎么?你以為,挨幾下板子就能把我打發了?”
林凡后背“唰”地抵到桌角,退無可退,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——
昨夜殘存的記憶碎片里,自己好像真的抱著人家喊“小甜甜”……
“那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嗓音發干,“貧道負責?”
“負責!”青霜答得斬釘截鐵,耳尖卻紅得滴血,“七宗斗器大會今日開爐,等你拿了魁首!”
她伸出指尖,在林凡胸口寫下一個“娶”字,一筆一畫像烙鐵:
“立刻向我爹提親,三媒六聘,少一環我就把你丟進萬火窟里回爐。”
林凡當場石化!
斗器大會?魁首?
這不是趕鴨子上架,這是趕鴨子上火葬場!
青霜卻不管他瞳孔地震,轉身拎起早已備好的新道袍,抖開。
袍角繡著一對交頸火鳳,金線熾亮,閃瞎狗眼。
“換上。”她背過身,聲音軟了幾分,卻依舊帶著大小姐的驕矜,“我青霜的男人,可以打不過別人,但不能比別人難看。”
林凡抱著火鳳袍,雙腿發軟。
怎么越想越覺得,這袍子像囚衣,
好像自己是自投羅網來了?
由不得林凡說什么,青霜為他青衣穿衣。
隨后,青霜牽著林凡的手,向殿外走去。
巖漿翻涌,赤浪蒸天。
斗器臺懸于火海中央,玄鐵鎖鏈層層纏繞,像一頭伏在烈焰里的黑龍。
七宗弟子分列四方,衣袍獵獵,器鼎未開,火氣已先劍拔弩張。
就在這一刻!
“快看!青霜小姐!”
不知誰喊了一聲,千百道目光齊刷刷射向通往臺心的赤炎天橋。
霧靄分開,青霜牽著林凡,一步一火蓮,悠然踏來。
她仍披那件墨青外衫,胸口卻多繡了一簇赤金火紋,正是器皇山嫡系才能佩的“焚天徽”。
林凡被拽在旁,火鳳新袍耀目,臉色卻比袍子還紅,活像一只被拎出來游街的公狐貍。
“我靠……那小子居然從青霜寢宮出來的?”
“老子凌晨練劍,親眼看見他頂著雞窩頭在門口伸懶腰!”
“可惡……那可是我的女神啊!竟然被這小子給……!”
議論聲像油鍋潑水,瞬間炸開。
年輕男修集體破防:
“他憑什么?就憑那張臉能掐出水?”
“我可是天劍宗少宗主,他林凡哪里比我強?可惡……!”
嫉妒的火焰比巖漿還高十丈。
天劍宗陣營,樊宇“鏘”地拔劍半寸,劍氣把腳邊玄巖削成齏粉:“林凡!我一定要將你挫骨揚灰!”
……
遠處飛石棧橋上,楚涵頂著兩只烏青眼圈,咬牙切齒:
“虧我一夜給他念平安咒,他倒好,直接念到人家被窩里去了!”
她抬腳就要沖過去,被顧長雪死死拽住:“冷靜!你現在上去,只會被器皇山當做挑釁。”
“我不管!”楚涵跺腳,劍匣“哐啷”彈開三寸,“我要替師父清理門戶!”
……
青霜牽著林凡,自人海中穿行而過。
萬道目光灼灼,她卻連睫毛都未顫一下,仿佛天地喧囂皆與她無關。
直到斗器臺正央,她才松開手,抬眸一掃,聲音不高,卻壓得火山口般的沸騰瞬間失聲——
“諸位,借七宗大會一方寶地,我只說兩句話。”
“第一句……”
她側過身,與林凡并肩,字字如冰刃墜玉盤:
“若林凡今日奪魁,我青霜,愿以器皇山為家,自此為妻。”
“第二句……”
話音未落,她已抬手,遙遙點向樊宇,亦點向臺下所有蓄勢待發的宗門天驕。
“若他敗……”
少女唇角微勾,笑意卻冷過霜刃:
“那么,任何一家奪魁之宗,皆可向器皇山提親……”
“我青霜,嫁。”
一句話,把整座火山,推入冰窟。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