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璣深吸一口氣,飛快地說道:“是墨宗師!十五年前,他不止帶走了您的……遺骨!還擅自闖到了彼岸水榭,將您院里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。”
天璇在一旁補充,委屈巴巴:“墨宗師的修為您也知道,我們哪里攔得住啊!凡是屬于您的東西,一件都沒留下。”
天璣繼續告狀“是啊!這屋子里的,連您的洗臉盆,和那條繡著歪脖子彼岸花的鵝黃色洗臉巾都沒放過。您親手種的紫藤花,他小心翼翼連根帶泥地挖起來,搭的花架和秋千也拆成了一塊一塊帶走。”
云染:“???”
昆侖巔求學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浮現在腦海中。
昆侖巔晨鐘必須五響前抵達演武場,申時暮鼓之后不得隨意走動,弟子服飾統一為白色,不容半點修飾,修煉需按部就班,絕不可妄自改動功法運行路線……連呼吸吐納,都要按照節奏。
最讓云染不習慣的是飲食習慣,她的口味無辣不歡。抵達昆侖巔的第三日,便被清湯寡水的伙食折磨得一臉菜色。
這晚,她在申時的禁鐘響過之后偷溜出女舍,跑到后山溪中抓了三條魚,去鱗洗凈后烤得金黃酥脆,正欲帶回女舍與室友分享之時被巡夜的墨宸循著火光飛來逮個正著。
墨宸吳帶當風,衣訣翻飛立在樹梢,面色冷得像寒冰,“申時暮鼓后不得隨意走動,此乃一戒。昆侖巔境內不許殺生,此乃二戒。不得在林中生火,此乃三戒。你犯戒三條,按照規矩,當掌手十五下。”
云染臉一垮,“多大點事啊!至于嗎你?”
她笑嘻嘻地將一條烤好的魚遞給墨宸,“分你一條,當做沒看見我,行不行?”
“不行!”
一計不成,云染掏出一錠銀子拋給墨宸,“昆侖巔給你開多少工錢啊!這么盡忠職守,我又沒犯什么殺人放火的罪過,睜只眼閉只眼得了唄!銀子你收好,我先走咯!”
說著雙腳一點,縱身一躍,掠上樹梢,向女舍飛回去。
不料那個家伙收了銀子還窮追不舍,云染只得拔出佩劍迎戰,墨宸凌厲無比的劍光襲來,云染剛與他過了兩招便知自己敵不過他。
墨宸這一招再殺過來,自己肯定被擒住,她眼珠一轉,大喊一聲,“且慢!”
墨宸下意識停止攻勢,誰料云染迎面撒出一把沙子,墨宸從未見過這種下三濫的招數,一時不防被沙子迷了眼。而云染趁著墨宸清理之際逃之夭夭。
翌日晨鐘尚余一響,演武場上已列隊整齊,白色衣衫如云肅立。云染看著手持戒條的墨宸,喉嚨干澀無比,微不可見的咽了口水。
白燼霜捅了她一肘子,用眼神問她“你怎么了?”
云染欲哭無淚,還以為是個普通巡邏弟子,溜了就找不到了,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神通廣大,一大早就在這兒等著了。
“云夢澤云染,昨夜連犯三戒,”他聲音冰冷,不帶一絲情感,手中戒尺已然抬起,“依律,掌手十五下。”
白燼霜微怔,隨即笑著打起了圓場,“墨二公子,只是些許小事,不至于吧!”
墨宸面無表情,“在昆侖巔便要守昆侖巔的規矩,白大小姐若是無法忍受,大可返回你們云夢澤。”
白燼霜無以對,她們剛到這里三日,若就此被遣送回去,世人該如何看待云夢澤?
云染不樂意了,說自己怎樣都無所謂,但不能讓阿霜丟了面子,她伸出左手,“十五下就十五下,有什么了不起的,此事與他人無關,我認罰。”
墨宸昨晚被偷襲,廢了多大勁兒才把眼睛里的細沙清理干凈,罪魁禍首就在眼前,還死不悔改,下手簡直毫不留情。
云染疼得縮了下手,瞪了他一眼,換來的是更冷的回視。
“啪,啪,啪……”
戒尺一下一下狠狠抽在云染手心,旁觀者看得心驚肉跳,不斷發出驚呼。
云染卻死死咬著牙關,眼睛瞪著墨宸,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殺死。打完十五下后,云染的左手高高腫起,像個豬蹄似的。
她咬牙切齒地看著墨宸離去的背影,“墨宸,這梁子,算是結下了!”
這個見一次打一次的死對頭,跑來把她家……搬空了?!連洗臉巾都沒放過?!
云染愣了半天,才消化完這個離譜的信息。她指著空屋子,又指指天璇天璣,最后指著自己的鼻子,氣極反笑。
“不是……他什么意思?啊?我欠他東西?他搬我家具干嘛?昆侖巔好歹是修真界仙門百家之首,窮得連木頭都買不起了嗎?”
天璇和天璣低著頭,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,小聲辯解:
“我們……我們當時真的攔不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