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當時瘋了一樣,連昆侖巔長老都拿他沒辦法……”
云染看著兩個徒弟那慫樣,再想想自己被人搶走的寶貝家具,一肚子的火沒處發。
自己現在這點本事,收拾些小魚小蝦還行,要對付昆侖巔那樣的龐然大物……云染一聲長嘆,無奈地揉了揉眉心。
“墨宸這個混賬東西,現在我惹不起他,有朝一日……定要他十倍奉還。”
她擺了擺手,有氣無力地道,“你們兩個,讓人給我弄點家具床褥來,不用太好,隨便找點……嗯,紫檀木或者黃花梨的將就一下就行。總不能讓我睡地板吧?哎……”
天璇天璣:“……”師尊,您管紫檀木黃花梨叫將就?
云染憋屈的長嘆還沒完全落下,天璇和天璣互相看了一眼,天璇連忙上前一步,小心翼翼地道:“師尊,您息怒。”
“住處的事兒,弟子們白日里已經想著了,不敢讓您真睡地板。只是……宗門如今的情況您也知曉,那些珍貴的靈木一時半會兒實在尋不來,只得先尋了些普通的靈檀木和鐵力木,趕制了一張床榻和幾件必要的桌椅,已經放在側殿了,雖遠不及您舊物萬一,但……但暫且能將就一下,還請您……莫要嫌棄。”
這話說得那叫一個卑微謹慎,生怕觸了自家師尊的霉頭。天璣也在輪椅上連連點頭,補充道:“被褥帳幔都是用的庫房里最新最好的,是我和師姐親自熏香鋪陳好的。”
云染聽著,心里的火氣稍微降了點兒,好歹這兩個徒弟還算有點孝心,沒真讓她以天為被以地為席。
她擺了擺手,“你們兩個現在最大的事情是養好身體,這些事交給雜役們做就行了,想孝敬我以后有的是時間。”
二人還未來得及說話,就聽見殿外傳來一陣急促又帶著幾分惶恐的腳步聲。
只見三生閣的劉管事,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,額頭上全是冷汗,也顧不上什么禮儀了,帶著哭腔喊道:“宗主!長老!太上長老!不、不好了!”
天璇眉頭一皺:“何事如此驚慌?成何體統!”
劉管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手里捧著的賬本都在發抖:“是、是關于定制新衣之事……方才趙管事傳太上長老的法旨去庫房支取定金,要、要與霓云坊定下全宗上下的衣物……可、可庫房……庫房現有的銀錢,連……連定金的一成都不到啊!”
他幾乎是嚎出來的:“霓云坊那邊,光是親傳弟子的一套四季法衣,報價就就要五百兩金!內門外門弟子的常服就算用料稍微普通,一套下來也得近百兩!咱們宗門上下三百人,這、這加起來……就是把庫房掏空,再把咱們這些人全賣了,也湊不齊這個數啊!”
這話如同又一盆冷水,當著云染的面澆了下來。
剛剛還在為“紫檀木黃花梨只是將就”而無語的天璇天璣,臉色瞬間也變得難堪。
水云天,現在是個窮得叮當響的破落戶啊!師尊搶來的那兩個儲物袋,看著多,可要支撐如此龐大的開銷,無疑是杯水車薪!
云染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住了。
她看看跪在地上快哭出來的劉管事,又看看一臉窘迫、無地自容的兩個徒弟,再想想自己剛才在孟婆堂夸下的海口……
一股“出師未捷錢先死”的郁悶感,混合著對昆侖巔那個抄家狂魔的新仇舊恨,齊齊涌上心頭,她的臉火辣辣的,像被人扇了無數個耳光,好疼……
她深吸一口氣,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,感覺這宗主……啊不,太上長老,當得可真他娘的憋屈!
“行了行了,別嚎了!”云染沒好氣地打斷劉管事的哭訴,煩躁道“我們宗門的衣物以前不都在霓云坊定的嗎?那里面東西這么貴嗎?”
劉管事擦擦額頭的冷汗,她原來所在的宗門解散了,十年前輾轉來到水云天的,憑借超強的業務能力當上了三生閣管事。
從他接手以來,那庫房就是空空如也,耗子來了都得搖著頭離開。
每個月的伙食費,弟子的俸祿都要靠天權長老在外辛苦掙回來,經常入不敷出。從來沒見過新衣服,更別提霓云坊了。
他尷尬一笑:“霓云坊是整個修真界最大的成衣定制鋪子,材料昂貴,價格自然……”
云染閉了閉眼,“買不起霓云坊的,在別處先將就將就吧,每人先定一套,多大點事兒。時間不早了,都退下吧!”
三人離開后,偌大的彼岸水榭終于只剩下云染一人。
她強撐著的挺拔脊梁瞬間垮了下來,踉蹌幾步,扶住冰涼的空墻壁才勉強站穩。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,臉色在月光下蒼白得嚇人。
“嘖……這破身體……”她低罵一聲。
她這具身體沒有修為根基,沒有結丹,白天抹殺那兩個廢物,強行使用怨力。
當時在眾人面前,她談笑風生,仿佛不費吹灰之力,實則經脈早已被那陰寒霸道的反噬之力震傷,一口瘀血硬生生被她壓在了喉頭。
此刻夜深人靜,那被強行壓抑的傷勢如同掙脫牢籠的兇獸,瘋狂反撲。心口處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,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經脈被撕裂般的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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