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西昭真的在秘密進行兵器和鎧甲的升級換代,那對大安北疆的防線將是巨大的威脅。
“鎮國公已經派人去查了。”齊逾沉吟片刻,“但斥候行動,風險高,且耗時良久。我們不能只等著北疆的消息。”
他看向李知安:“蘇迪娜那邊,你覺得能問出更多東西嗎?”
“可以試試。”李知安點頭,“她現在對我們有了初步的信任,或許會愿意透露一些。只是不能操之過急,以免引起她的警覺。”
“好,此事你來把握。”齊逾站起身,走到她身邊,握住她微涼的手,“辛苦你了,既要操心宮內事務,還要為國事煩憂。”
“我們之間,何須說這些。”李知安反握住他的手,掌心的溫度讓她感到心安,“我這就給父親回信,讓他多加小心。另外,我會提醒他,查探的方向,或許可以往西昭的礦山和冶煉工坊上偏一偏。”
齊逾頷首,他走到輿圖前,目光落在西昭西北那片廣袤的戈壁上。
“凌云。”他忽然開口。
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的角落。
“殿下。”
“派人去一趟關外,聯絡萬寶商行在那邊的暗樁。”齊逾的聲音冷靜而清晰,“我要知道,最近半年,所有流向西昭的鐵礦、煤炭以及相關工匠的數量和動向。不惜一切代價。”
秋意漸濃,宮里的用度也多了起來。
各宮的份例,冬衣的采買,為過冬儲備的炭火藥材,一筆筆開銷流水般地從內務府的賬上劃過。
李知安作為太子妃,協理東宮六局,查核宮中用度本就是分內之事。
往年這些賬目都只是走個過場,但到了李知安這里,卻成了個細致活。
她沒有選擇在人多眼雜的東宮正殿,而是讓春夏將近一年的采買總賬搬到了自己寢殿的小書房里。
這些賬本堆起來,足有半人高。
春夏看著就頭疼:“娘娘,這么多賬,您要看到什么時候去?這些內務府的公公們做的賬,年年如此,想來也出不了什么差錯。”
李知安頭也不抬,手中拿著一支炭筆,在一本賬冊上輕輕畫著圈。
“差錯,有時候未必在明面上。”
她翻看的速度不快,但每一筆記錄都看得極仔細。
她看的不是加減乘除有沒有算錯,而是那些數字背后的門道。
比如,東宮每日消耗的銀絲炭,采買價是八十文一斤。
再比如,給各宮主子做秋衣的云錦,一匹是六十兩銀子。
還有太醫院常備的幾味珍貴藥材,價格更是高得離譜。
這些價格單獨看,似乎沒什么問題,畢竟是宮廷采買,標準高,價格貴一些也屬正常。
可李知安是誰?
她可是萬寶商行的東家。
大安朝什么東西值多少錢,沒有人比她更清楚。
上好的銀絲炭,萬寶商行給大宗客戶的價格也不過四十文。
蘇杭最好的云錦,出產地拿貨價絕超不過三十兩。
至于那些藥材,更是她親自經手過的,內務府的報價比市價足足高了三成不止。
而且,她還發現了一個規律。
這些價格虛高的采買,供應商來來回回就是那么幾家,從未變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