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意思。”李知安放下炭筆,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。
這哪里是采買,分明是合起伙來,把皇宮當成了自家的錢袋子。
“春夏,去把我們自家商行的內賬取一本過來。”
“是,娘娘。”
很快,一本封面樸素的冊子被送了進來。
李知安將其攤開,與內務府的賬本并排放在一起。
兩相對比,高下立判。
同樣的貨品,不同的價格,清晰地羅列出來,形成了最直接、最尖銳的證據。
她沒有立刻發作。
在這深宮之中,打蛇若不死,反受其害。
她將自己整理出的那份對比清單收好,然后帶著賬本,去找了齊逾。
齊逾聽完她的敘述,又看了看那份清單,臉上并無多少意外之色。
“宮中積弊,非一日之寒。父皇鼎盛之時,尚且對內務府的蛀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如今他病著,這些人只會更猖狂。”
“所以,就任由他們如此?”李知安反問。
“自然不是。”齊逾看著她,眸中帶著欣賞,“孤只是沒想到,你這么快就發現了。你想怎么做?”
“我想殺雞儆猴。”李知安直不諱,“但不是為了泄憤,而是為了立規矩。”
她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:“只懲治幾個人是沒用的,根子在采買的流程上。我想引入新的機制,讓幾家供應商同時報價,擇優選取。萬寶商行也可以參與進來,這樣一來,價格自然就透明了。”
這相當于直接將現代商業的招投標模式,搬到了大安的宮廷里。
齊逾聽得眼前一亮。
“好個‘擇優選取’!”他撫掌贊道,“如此一來,不僅能杜絕貪腐,還能為宮里省下大筆開銷。最重要的是,將采買的權力,從某些人手中,收了回來。”
他完全明白了李知安的意圖。
這不僅僅是整頓內務府,更是一次權力的重新洗牌。
“放手去做。”齊逾給了她最大的支持,“東宮的人,隨你調遣。若有哪個不長眼的敢阻攔,直接綁了送到孤這里來。”
有了齊逾的這句話,李知安便再無顧忌。
第二日,她傳下話去,召內務府總管太監王忠以及幾位負責采買的管事前來東宮回話。
消息傳出,內務府上下都有些騷動。
這位太子妃自入宮以來,除了在疫病和民學監的事情上嶄露頭角,還從未插手過他們這些“油水部門”的事務。
今日這般興師動眾,所為何事?
王忠是個四十多歲的太監,長得白白胖胖,一臉和氣。
他揣著手,一路琢磨著,也沒想出是哪里得罪了這位主子。
到了東宮,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,臉上堆著笑。
“奴才給太子妃娘娘請安。不知娘娘召奴才前來,有何吩咐?”
他姿態放得很低,語間卻透著一股老油條式的圓滑,顯然沒把這位年輕的太子妃真正放在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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