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瞻察覺到她有些異樣時,便走上前去關心地問道。
云芷很快把紙條揉成粉末,在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無半點波瀾。
云芷的心越發沉下來了,看不見的敵人是最可怕。
這紙條又是從哪里來的呢?是敵還是友啊?是要幫她一把,還是要借她的手讓蕭墨寒咬上一口?
腦子里電光火石般地閃過無數個念頭,最后定格在了一個很堅決的想法上面,不管你是什么人、你有什么目的,這一盤棋我不做了,我掀了這盤棋!
“陛下宣—”
殿外邊,有太監在唱喏,那聲音拉得長長的,就像一條索命的繩子。
“太子殿下、云小姐,覲見—”
來了。
云芷深吸一口氣走到榻邊,低頭親了親蕭澈溫暖的額頭,“澈兒乖,娘親去去就回。”
她站起身來,最后看了一眼蕭瞻,這一次,再沒有之前的疲倦與脆弱,只有冰封三尺的決絕:
“殿下,請記好,從今往后看的比說的重要,一切交給我。”
說完也不管蕭瞻一臉錯愕的臉色,先一步打開宮殿大門,一步一步朝著那一抹燈火通明猶如巨獸之口般的乾清宮走去。
乾清宮內,氣氛并不如想象中的凝重。
大周皇帝蕭承啟半靠在龍椅上,年近半百的他兩鬢斑白,面帶久病的憔悴。
見他們進來,只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,在他身下站著的是大理寺卿張庭,雖然一臉正氣,但眼里有得意之色。
“兒臣(臣女)參見陛下。”
云芷與蕭瞻一前一后走進來,跪在地上。
“父皇。”
“起來吧,這么晚叫你們過來,朕也倦了。”
蕭承啟揉著眉心:“蕭墨寒寫信,信上說你們偽造詔書?說說看怎么回事。”
這種態度讓張庭愣了一下,連忙上前:“陛下,此事證據確鑿”
“朕問太子。”
蕭承啟淡淡打斷他,聲音不大卻能讓張庭立刻閉嘴。
蕭瞻身體僵了一瞬,剛要開口就被云芷搶先一步。
“陛下!”
云芷猛然抬頭,目光銳利的盯住龍椅上的那雙眼睛,她的話清清楚楚、斬釘截鐵:
“太子殿下無罪!”
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,整個大殿里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大理寺卿張庭第一個站出來大聲喝道:“大膽妖女!你竟敢面對圣上胡說八道!”
“偽造圣旨證據確鑿,你居然在這里狡辯?”
云芷連看他的眼神都沒有給。
“臣女不是在狡辯。”
她說得很慢,也很平靜,每個字都很清晰,“偽造詔書嫁禍東宮這樣膽大包天的事兒,必定有人幕后操縱。求陛下徹查此事!”
蕭承啟聽見之后,眉峰幾乎難以察覺地擰一下,就像嫌棄事情太繁瑣似的嘆氣一聲。
他疲憊的目光在云芷面上駐留一瞬間,不耐煩道:“那你還待怎樣?”
云芷要的就是這一句。
“”
“陛下問屬下呢。”
云芷沒有直接答,反倒扔出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問題:
“臣女斗膽向大理寺卿張大人提問一句。”
張庭愣住,怎么回事,火突然就沖自己燒來了?
冷哼一聲:“何事?”
云芷說話速度不算快也不慢,卻字字落在心口上敲得人心里一蕩,清脆有力
“張大人先前查封云家產業時神速至極,人贓并獲,好生神勇,可為什么那些所有抄沒的賬簿中唯獨不見一本…云家同西境往來的密賬?”
張庭的臉刷的一下抽了起來。
“一派胡!所有的帳冊早就封印收庫,并不曾少過半分!”
“哦?”
云芷勾唇一笑,那笑中沒有半分暖意,“這本賬冊上記載著云家商號同西境的流水,還有些人打著云家商路的旗號,一批批把朝廷明令禁運的鐵器、藥材等物偷偷送到了西境守將那里!”
轟!
這一句比之前說的“偽造詔書”四個字還要驚人百倍!
私通邊將,輸送違禁,在當今乃是謀反大罪,是誅滅九族的大逆不道啊!
張庭額頭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冷汗。
“你你說什么?血口噴人!”
蕭瞻也是徹底懵了,他做夢也沒有想到,云芷竟然會在父皇面前拋出這么一個驚天大雷。
龍椅之上,蕭承啟微微坐直了些身姿。
他疲憊的目光從云芷身上,慢慢移到張庭的臉上。
那一瞬間,張庭只覺得一股冷氣順著脊梁骨竄到了頭頂上,雙腿一軟就要跪下去。
云芷就是要這個效果,用一個更大的罪名攪渾眼前的這一潭死水。
她不會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,聲音陡然拔高,擲地有聲!
“賬本就在張大人府上!請陛下下旨,徹查大理寺卿府,真相自然大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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