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芷…”他開口,嗓音有些干澀,“你…過得好些嗎?”
云芷抬眸,平平淡淡地望著他。
“殿下深夜闖進我們云家的禁地,不怕御史彈劾嗎?也不怕陛下的責備?”
她聲音平靜得沒有絲毫波動,仿佛這件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蕭瞻被她一句話堵住說不出話來。
他身后的貼身太監以及一旁的福伯都嚇得跪了一地。
“小姐,不可對殿下無禮”,福伯急得快哭了出來。“殿下息怒,我們家小姐是被嚇著了…”
蕭瞻目光始終沒從云芷身上移開。
“本太子和云姑娘說話,并沒有你們插嘴的份兒。”
他趕走隨從,慢慢向云芷走去。
“李泰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?”他直截了當地發問。
云芷不予答復,反而問道:“殿下是怎么想的?”。
“一定就是你了。”蕭瞻語氣十分確定。
他的眼里滿是驚詫和心疼,還有自己未曾察覺到的一絲因她強大而產生的狂熱。
“除了你之外,有哪個人還能做到這一步?”
他走到她的面前,想要伸出手去碰到她,可手上的指頭卻又在半空中縮回,不敢落下去。
“告訴我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?難道是那個小人錢旬逼迫你的嗎?把全部家產都給他了?”
想到這個可能,心里就一陣疼痛。
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的那個人,現在卻要為了救家人去向那些卑鄙的人低頭。
云芷看著他著急的樣子,終于有些反應。
她把手里的賬冊輕放在書案上。
“殿下,這是云家的事”。
一句話,像出鞘的劍,清楚地分開了。
云家的事,與你無關。
蕭瞻的身體僵了下。
他自嘲地笑了一聲,滿是苦澀,“云家的事,在你心里,我們便分得這么清?”。
“如今家族受難,而你…殿下的情分,云芷心領,但是云家承受不了。”
她態度堅決,冷漠。
“殿下現在最該做的就是立刻離開,把自己當做沒來過這里。否則一旦東窗事發,不僅僅是你,整個云家都會被你連累到萬劫不復。”
她沒有在開玩笑。
被命令封禁的罪臣府邸,太子深夜私入。
這件事情傳出去,就成云家與東宮勾結的鐵證了。
到那時候,神仙難救了。
“我不走!”
蕭瞻情緒也激動起來,他猛地抓住云芷手腕,力氣大得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。
“我今天來了就不會再走!我不忍看你一個人承受這一切。”
庸碌了大半輩子,他第一次這樣清晰地想要抓住點什么,哪怕為此和全世界為敵。
云芷被他抓得生疼,卻沒掙扎。
她只是抬眼,一雙清如明鏡的眼睛盯著他,一字一句。
“殿下不能保護我,也不能保護云家。你的到來只會使事情更加糟糕。”
蕭瞻心里被她一句話扎的血肉模糊。
是啊,他有什么用呢。
他是護不住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太子。
他是有儲君之名,卻處處受著父皇朝堂所制。
他連光明正大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,都要冒著被廢的風險。
巨大的無力感和屈辱感,一瞬間將他淹沒。
書房里的空氣降至冰點。
這時,外面傳來了比之前更加凄厲的尖叫聲,以及凌亂的腳步聲。
一個滿身鮮血的家丁被一腳踹進了屋內,重重摔在地上。
“小姐…快…跑…”
家丁吐出一口鮮血,在說出這句話后,便頭歪過去失去了聲音。
云芷瞳孔驟然縮緊。
蕭瞻也猛地轉過頭去。
只見書房門口,火把光亮撕開了一個猙獰的口子,黑夜被劈出一道缺口。
身穿重甲的禁軍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來。
頓時,滿院子都是肅殺之氣。
走在最前面的人,面帶石雕般的冷峻表情,目光陰險毒辣。
大理寺卿陳玄。
陳玄越過驚訝的蕭瞻,目光落在了云芷身上。
他的手上高高舉起了一張金黃色的卷軸。
“奉天承運,皇帝詔曰。”
冰冷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地在死寂的夜晚中回蕩。
“罪臣云毅的女兒云芷心機深沉、妖惑眾,在抄家時不僅不思悔改反而用妖術蠱惑太子想要動搖皇位根基,罪該萬死!”
“著即刻拿下送入天牢等待發落!”
陳玄念完圣旨之后收起圣旨猛然揮手。
“來人!”
“捉住妖女云芷!”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