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來了。”張亮停下腳步，與她相隔數步，卻仿佛隔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星河。

兩人相顧無。往昔的點點滴滴在沉默中流淌。初入山門時她的指引，危機時刻她的信任，漫長修行路上她默默的關注與支持……那份未曾明，卻彼此心知的情愫，在此刻的離別面前，顯得如此沉重。

許久，霜月緩緩抬起手，掌心托著一枚玉佩。那玉佩呈蝴蝶狀，材質溫潤，雕刻得栩栩如生，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飛走。

“這個，給你。”霜月將玉佩遞到張亮面前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
張亮的目光落在蝴蝶玉佩上，身形猛地一震！塵封的記憶如同閘水般涌上心頭！

那是他剛剛穿越到此界，還只是一個在塵芥境掙扎、懵懂無知的小修士時。

面臨兇獸威脅，受傷瀕死，是霜月救了他。她還曾指著竹林中一只掙扎破繭的蝴蝶，輕聲為他講解生命與輪回的奧義，并傳授了他一個不起眼的、用于安撫生靈情緒的小法術。那只蝴蝶，與眼前這玉佩，何其相似！

原來，她一直都記得。記得那段最初、最微末的時光。

一切歷歷在目，恍如昨日。張亮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，那股被他強行壓下的不舍與柔情，幾乎要決堤而出。

他伸出手，指尖微微顫抖地接過那枚尚帶著霜月體溫的蝴蝶玉佩。玉佩入手溫涼，卻仿佛有千鈞之重。

“前路兇險，保重。”霜月看著他，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，眼淚卻終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，如同斷線的珍珠，滴落在腳下的竹葉上，暈開小小的水痕。

她知道他不能帶任何人走，也知道此行可能永無歸期。這枚玉佩，是她唯一能給的祝福與念想。

張亮將玉佩緊緊攥在手心，那溫涼的觸感直抵心房。他深深地看了霜月一眼，仿佛要將她的容顏刻進靈魂深處。然后，他猛地轉過身，不再回頭。

心一橫，所有的猶豫與不舍，都被決絕斬斷。

他不能回頭。回頭，便是萬丈牽絆，便是心魔叢生。

他一步步走向玄天宗最高的祭天峰。每走一步，他身上的氣息便放開一分，與整個天地的共鳴便強烈一分。

當他踏上峰頂之時，周身再無絲毫遮掩！無相境大圓滿的浩瀚氣息，如同沉睡的巨龍徹底蘇醒，轟然爆發，直沖云霄！

轟隆隆！

天地變色，風起云涌！浩瀚的威壓籠罩四極八荒，無數修士心神搖曳，不由自主地跪伏下去，如同在朝拜神明！

整個玄天宗，乃至更遙遠地方的修士，只要修為達到一定層次，都能清晰地看到，在那祭天峰頂，一道身影沐浴在無窮的法則光輝之中，宛如天地間的唯一。

張亮最后看了一眼腳下這片生機勃勃的土地，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宗門，看了一眼人群中那抹白色的、令他心弦顫動的身影。

然后，他抬頭，目光穿透層層虛空，鎖定了那處常人根本無法感知的、隱藏在九天之上的空間節點！

他一步踏出，腳下虛空生蓮，道韻彌漫。他就這樣，如同閑庭信步，又如同肩負著整個世界的期望，朝著那高渺莫測的空間節點，緩緩升去。

沒有雷劫加身，沒有天花亂墜，只有一種與整個世界告別、奔赴未知的莊嚴肅穆。

“恭送祖師！”

“恭送張亮尊者！”

“祝尊者早登大道，永享逍遙！”

山呼海嘯般的祝福聲，從玄天宗，從世界各地響起，匯聚成一股磅礴的愿力，伴隨著他的升騰。

老瘋子負手而立，仰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，喃喃道：“去吧，小子，去那更廣闊的天地，書寫你的傳奇。”

三傻紅著眼眶，用力揮舞著拳頭。

凌虛真人率領全宗弟子，長揖倒地。

霜月仰望著那越來越小的光點，淚水模糊了視線，唯有手中的絲帕，被緊緊攥著，上面仿佛還殘留著他離去時的決絕。

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，張亮的身影終于觸及了那無形的空間節點。節點蕩漾開一圈圈漣漪，如同水波般將他吞沒。

最后一絲與此界相連的氣息，徹底消失。

他，走了。

帶著一枚蝴蝶玉佩，帶著眾人的祝福與思念，也帶著屬于他自己的、未完的征程，踏入了那充滿未知與挑戰的上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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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時代，隨著他的離去，落下了帷幕。而一個新的、屬于玄天宗和此界眾生的黃金時代，也正式開啟。他的傳說，將永遠銘刻在這片天地之間，激勵著后來者，不斷向前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