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浩從旗桿上滑落,雙腳穩穩落地,發出的聲音很輕,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隨即轉身,平靜地看著臉色慘白的王秘書。
整個院子里安靜得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。
癱坐在地上的王秘書,看著丁浩走近,下意識地向后挪動著身體,眼神里充滿了畏懼。
就在這時,縣教育局的劉局長終于反應了過來,他感覺自己的仕途今天就要走到頭了。
他一個箭步沖上前,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攔在了丁浩和白青山中間。
“白廳長,白廳長您消消氣,消消氣!”
劉局長對著白青山連連躬身,汗水順著他肥胖的臉頰往下淌。
“丁浩同志年輕,說話直,不懂事,您別跟他一般見識。
他這身本事,也是我們基層教育發掘人才的一個亮點嘛!您看,這說明我們的人民群眾里,藏龍臥虎啊!”
說完,他猛地轉身,對著丁浩瘋狂地使眼色,壓低了聲音,語氣里帶著哀求。
“丁浩!我的好同志!快,快給白廳長道個歉!你還年輕,要多向老前輩學習,快呀!”
旁邊的趙建國也快急瘋了,他感覺自己今天捅了天大的簍子。
他湊到丁浩身邊,后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濕透。
“兄弟,算哥求你了!服個軟,說句好話,這事兒就過去了!你把省廳的領導得罪死了,以后沒好果子吃啊!”
丁浩看著這兩個急得滿頭大汗的干部,心里有些好笑,但更多的是理解。
他沒說話,只是搖了搖頭。
道歉?
他憑什么道歉?
他從頭到尾,沒說一句錯話,沒做一件錯事。
看到丁浩搖頭,劉局長和趙建國的臉瞬間就白了。
完了!
這小子是個犟骨頭!
就在這氣氛僵持到極點的時候,圍觀的村民們壓抑不住的議論聲,開始像潮水一樣蔓延開來。
“這省里下來的干部咋回事啊?那個姓王的秘書,自己說話跟噴糞似的,還不讓人說了?”
一個穿著破棉襖的老漢小聲嘀咕。
“就是!我看那個白廳長,也是個輸不起的!自己寫字下棋都輸了,就讓手底下的人出來咬人!什么玩意兒!”
旁邊一個婦女立刻附和。
“你看看丁浩,多給他面子啊,明明把那老頭殺得片甲不留,還說是自己僥幸贏了半目。
再看看這當官的,心眼比針尖還小!”
“噓!你小聲點!那可是省里來的大官,你不要命啦!”
“大官怎么了?大官就能不講理啊?我看丁浩說得對,文化人的脊梁都哪兒去了?”
這些議論聲雖然刻意壓低了,但一句句,一字字,都清晰地飄進了場中每個人的耳朵里。
劉局長和趙建國聽得心驚肉跳,恨不得找塊布把這些村民的嘴都堵上。
王秘書聽著這些話,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羞憤欲絕。
而白青山,他站在那里,背對著眾人,肩膀微微顫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