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承了情,自然就會護著十二殿下。”錢震云走到她身側,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窗外。
“而眼下,被禁足在府中的那兩位,恐怕才是最坐不住的。”
被羞辱,被懲罰,困于府中,無處發泄。那份偽造的軍報,就是他們眼中唯一的翻身機會。
五皇子府內,氣氛壓抑得仿佛凝結成了冰。
“砰!”
一只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摜在地上,摔得粉身碎骨。
七皇子趙瑞胸口劇烈起伏,那張一向帶著慵懶笑意的俊臉上,此刻布滿了陰鷙與暴躁。
“奇恥大辱!我趙瑞長這么大,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!”
他猛地轉向一旁端坐不動的五皇子趙彰,聲音里滿是不甘:“五哥!你就打算這么忍了?禁足一月,罰俸半年,我們就成了全京城的笑話!”
趙彰面沉如水,沒有說話,只是握著扶手的手指,因太過用力而骨節泛白。
“忍?”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,聲音冷得像冰,“不忍又能如何?沖出去找顧清辰算賬嗎?還是進宮去跟父皇喊冤?”
“我們現在什么都做不了!”趙瑞氣得來回踱步,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獸,“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太子和那個小雜種得意?”
他猛地停下腳步,眼中閃爍起貪婪而瘋狂的光芒,他壓低了聲音,湊到趙彰耳邊:“五哥,那份軍報,我們必須做!”
趙彰的瞳孔驟然一縮,他豁然轉頭,銳利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趙瑞:“你瘋了?我們剛吃了個大虧,你還敢信林嘉佑那條狗?這明擺著就是個圈套!”
“圈套又如何!”趙瑞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厲,“富貴險中求!我派人查過了,北疆那邊最近確實不太平,對珍稀傷藥的需求是真的!”
“而且,我母家的人也傳信來,這批藥材若能湊齊,利潤至少是這個數!”
他伸出五根手指,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狂熱。
“五哥,你想想,只要辦成此事,你得軍功,我得錢財。等我們出了這府門,誰還敢笑話我們?我們這是把丟掉的臉面,連本帶利地賺回來!”
趙彰的心,不可抑制地動搖了。
軍功,是他畢生的追求。
他沉默了許久,才沉聲問道: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趙瑞見他松口,臉上立刻浮現出一抹算計的笑意。
他附在趙彰耳邊,聲音壓得更低,如同毒蛇吐信:“這批藥材太過珍稀,就算是我齊家,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湊齊。不過,我舅舅想了個法子,以次充好。”
“你說什么?”趙彰猛地推開他,臉色瞬間變得鐵青,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驚怒。
“你別急啊五哥!”趙瑞不以為意地拉住他,“不是用假貨,只是用藥效稍次一等,但外形極為相似的藥材替代其中幾味。”
“比如用‘霜花草’代替‘雪域冰蠶花’,烘干碾碎之后,神仙也分辨不出!價格卻差了十萬八千里!”
“你這是在拿軍國大事開玩笑!”趙彰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,低聲咆哮,“供給邊軍的救命藥材,你敢動手腳?一旦查出,那是通敵叛國,是要滅九族的大罪!”
“誰會去查?”趙瑞冷笑一聲,臉上滿是輕蔑,“邊疆苦寒,天高皇帝遠。藥送到了,功勞報上去了,銀子到手了,誰會為了幾個大頭兵的死活,去得罪我們?”
“五哥,你就是太瞻前顧后了!要想成大事,手上怎能不沾點臟東西?”
“我絕不同意!”趙彰態度堅決,一字一頓地說道,“此事若要做,便要實打實地做。否則,我寧愿不要這份功勞!”
兄弟二人,一個貪婪冒進,一個謹慎多疑,在巨大的誘惑和風險面前,徹底撕破了臉。
趙瑞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,眼中的耐心終于耗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