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個小人則穿著寶藍色的衣服,正是那日趙珩的穿著。兩個小人臉上都畫著大大的笑臉,正得意洋洋地對著另外兩個小人做著鬼臉。
而在他們對面,是兩個被打上了大大交叉的、哭喪著臉的小人。
一個身材高大些,一個則顯得瘦長,正是五皇子和七皇子的模樣。
畫的旁邊,還有一個字,寫得東倒西歪,卻能勉強辨認。
——謝。
顧清辰捏著那張薄薄的紙片,指尖微微泛白,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她一直以為,趙珩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,是太子手中的一枚棋子,是她整個計劃中,用以攻訐對手的一件工具。
可這幅畫,這一個字,卻如同一道驚雷,在她腦中轟然炸響。
這個孩子,他什么都懂。
他知道誰是敵人,誰是盟友。他知道這場童趣宴的真正目的。他甚至明白,他與太子,是一榮俱榮的共同體。
他不是太子的傀儡,也非被動的棋子。
他是在主動選擇自己的陣營,用他自己的方式,向她這位“盟友”,表達最直接的謝意與最赤誠的忠心。
錢震云也看到了那幅畫,他臉上的些許意外,緩緩凝成了一片深邃。他看著那幅幼稚卻又觸目驚心的畫,許久才沉聲開口。
“看來,我們都小瞧了這位十二殿下。”
他的目光從畫上移開,落向窗外深遠的天空,眼神變得銳利起來。
“他或許會成為太子手中,最鋒利,也最出人意料的一把刀。”
顧清辰將那張薄薄的紙片緩緩折起,連同那只手工笨拙的五彩絲線兔子,一同小心地放回了木盒之中。
她合上盒蓋,那一聲輕微的“咔”響,仿佛將所有的驚濤駭浪都暫時關在了里面。
“他不是刀。”顧清辰抬起頭,目光清亮地看著錢震云,語氣平靜卻堅定,“他是人,一個活生生的人。既然是盟友,便不能只想著利用,更要懂得如何去保護。”
一個五歲的孩子,身在皇家那個巨大的旋渦中心,卻能如此清晰地辨別敵我,甚至懂得主動示好,鞏固聯盟。這份心智,令人心驚,更令人心疼。
錢震云看著她,眼中閃過一絲贊同:“小姐說的是。只是,十二殿下如此聰慧,太子殿下……會知曉嗎?”
這個問題,才是關鍵。
如果太子趙宸安知道,并且一直在暗中培養趙珩,那么這位儲君的心思,遠比他表現出的溫和仁厚要深沉得多。
如果他不知道,那么趙珩這把“刀”,便是一把連執刀人自己都未曾察覺其鋒芒的利刃。
顧清辰站起身,走到窗邊,看著庭院中被冬日陽光照得清晰的枯枝輪廓。
“不管他知不知道,十二殿下此舉,都已將自己和我,與太子更深地綁在了一起。”
她輕聲說道,“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這份情,太子必須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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