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官府接管,自然是井井有條,可總覺得少了那份人間的熱鬧氣,也怕織娘們拘束,反而拿不出最好的手藝,豈不違了大人為她們好的本意?”
她看著陳泰漠微微沉下的臉,話鋒又是一轉。
“依我看,不如這樣。大人您德高望重,不如來做個最終的見證。”
“待到大賽決出魁首,由府衙出面,為那技藝最出眾的幾人,授予‘錦官織造大師’的稱號,再賞些彩頭。”
“這既是天大的榮耀,也是真正的官民同樂。大人您看呢?”
這一番話,既捧高了陳泰漠,又把他架在了一個“公允”的位置上,讓他根本無法強行插手。
陳泰漠的眼神,瞬間冷了下來。
他盯著楚若涵那張帶笑的臉,終于確定,眼前這個女人,絕非善類。
敬酒不吃,那就是要吃罰酒了。
“夫人說得有理。”他緩緩開口,語氣里的溫度卻在急劇下降。
“只是,本官最近遇到了一件煩心事。”
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,吹了吹浮沫。
“本官的兒子,陳景,失蹤了八日。”
“有人說,他失蹤前,對夫人動了些不該有的心思。”
他盯著顧君澤,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,那弧度里,藏著刀鋒。
“本官很好奇,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外地商人,是如何讓我那不成器的兒子,和他身邊那幾個打手,都憑空消失的?”
話音落下的瞬間,暖閣內的溫度仿佛驟然降到了冰點。
一直守在門外的管家,帶著四名身材魁梧的壯漢,無聲地走了進來,像四堵墻,堵住了唯一的退路。
那四人太陽穴高高鼓起,眼神兇悍,手上都帶著常年握刀留下的厚繭,渾身散發著血腥氣。
圖窮匕見。
楚若涵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,她甚至還有閑心拿起棋盤邊的一枚黑子,在指尖輕輕轉動著,姿態閑適。
“大人說笑了。”
她抬眸,迎上陳泰漠那雙仿佛要吃人的眼睛,語氣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無辜與困惑。
“我們夫妻二人,初來乍到,不過是想辦個織女大賽,為錦官城添些熱鬧,求些營生罷了。”
“令公子吉人天相,或許是去了何處游玩,耽擱了歸期。大人又何必將這無端的罪名,安在一個弱女子頭上?”
“弱女子?”
陳泰漠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他低聲笑了起來,那笑聲從喉嚨里滾出來,充滿了冰冷的殺意。
“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弱女子!”
他猛地一拍桌案!
“砰!”
棋盤上的棋子被震得高高跳起,噼里啪啦掉了一地。
“本官再問你最后一遍!”
陳泰漠豁然起身,雙眼赤紅地瞪著始終一不發的顧君澤。
“我兒,陳景,在!哪!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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