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員外郎帶來的證據被迅速帶入文華殿密室內。
油布包裹里是幾封密信和一本薄薄的賬冊。
密信是周安與京城幾位官員的往來。
用了暗語,但提及仙師本事、漕運等關鍵詞。
賬冊則清晰記錄了通過漕運船只夾帶私鹽、生鐵甚至少量兵器的數量、時間及接收方,其中一些款項流向直指李光遠及京城某些官員。
“京城這邊,涉及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錢益民。
通政司右參議趙文康,還有五軍都督府的一位僉事。”
劉滾看著譯解出的名單,倒吸一口涼氣。
這些都是頗有實權的官員,尤其是五軍都督府的僉事能接觸到軍務機要。
“難怪北境異動得如此蹊蹺。”陸丞語氣冰冷。
清風的手果然伸進了軍隊。
太子看著名單,手微微發抖。“他們竟敢如此。”
“殿下,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。”
陸丞沉聲道,“證據在手當立即行動,將這些逆黨一網打盡,方可穩定大局。”
“如何行動?這些人位高權重,若無十足把握恐遭反噬。”
“所以,要快要準。”
陸丞目光銳利,“請殿下即刻下密旨,著劉將軍調遣絕對可靠的京營兵馬,同時抓捕京城與江南兩地的逆黨。
江南那邊,由我們的人持殿下手諭,聯合當地仍忠于朝廷的官員,控制周安、李光遠等人。
務必在同一時間動手,不給他們互通消息的機會。”
太子有些猶豫。“調動經營,抓捕大臣此事非同小可。”
“殿下,當斷不斷反受其亂。”
陸丞懇切道,“陛下被蠱惑,朝廷被滲透邊關被滋擾,此乃社稷危亡之秋。
非常之時需行非常之法。”
太子看著陸丞堅定的眼神,又看了看那疊確鑿的證據,終于下定決心。
“好。便依陸先生所。
劉將軍,此事由你全權負責,持朕手諭即刻調兵。”
“末將領旨。”劉滾單膝跪地,接過太子匆匆寫就的密旨。
夜幕降臨,京城看似平靜,暗地里卻已繃緊弓弦。
劉滾手持太子密令,悄然調動了直屬皇帝的三千精銳府軍前衛。
這支軍隊背景干凈,與朝中各方牽連較少。
子時三刻,行動開始。
錢益民府邸、趙文康宅院、五軍都督府那位僉事的營房同時被重兵包圍。
抓捕過程并未遇到太大抵抗,這些官員大多在睡夢中被拿下。
面對如狼似虎的官兵和太子手諭,皆面如死灰。
與此同時,數匹快馬帶著太子密令和部分證據抄本,由劉滾的心腹率領,星夜馳往江南。
陸丞坐鎮文華殿,等待消息。
殿內燭火通明,映照著他沉靜的臉。
這是一場豪賭,賭太子的權威,賭劉滾的執行力賭江南官員的忠誠。
天光微亮時,劉滾一身戎裝,踏入殿內。
“陸相,京城涉案七名主要官員已全部落網,府邸搜查正在中。”
“可有反抗?”
“錢益民試圖銷毀一些書信被當場制止。
其余人等皆束手就擒。”劉滾頓了頓,
低聲道,“在他們府中搜出了更多與清風往來的信件,以及一些煉制丹藥的原料。”
陸丞點頭。“江南那邊有消息嗎。”
“尚未。路途遙遠,還需些時辰。”
等待變得漫長。
京城的抓捕消息無法完全封鎖,天一亮部分官員已得知風聲,各種猜測和恐慌開始蔓延。
一些與涉案官員過往甚密的官員紛紛稱病不朝。
一份來自江南的六百里加急戰報被送入宮中,并非陸丞等待的密報,而是來自浙江都司的正式奏章。
奏章稱昨日夜間蘇州府發生大規模騷亂。
有亂民沖擊府衙,與官軍發生沖突,知府陳望傷重不治身亡。
同知周安率眾平亂,不幸殉國。
目前蘇州府暫由通判吳啟明署理,局勢已初步穩定。
“陳望死了,周安也死了。”
太子看著戰報,手在顫抖,“好一個死無對證。
好一個殺人滅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