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禁的第十日,期限將至。
乾清宮內的消息封鎖得極好,皇帝靜養的情況外界無從得知。
但越是平靜暗處的涌動就越發激烈。
這日清晨,一封八百里加急的軍報打破了表面的寧靜。
邊關急奏,北境幾個部落突然異動,頻繁騷擾邊境哨所,規模雖不大但時機蹊蹺。
朝堂之上眾臣議論紛紛。
“殿下,北境雖是小患但不可不防。
應即刻調派附近衛所兵馬增援,以防事態擴大。”
兵部尚書劉滾出列奏道。
太子頷首,“準奏,著兵部即刻辦理。”
這時,一位平日不太起眼的御史出列。
朗聲道:“殿下,臣以為北境異動,或與近日朝中流有關。”
眾人目光聚焦于他。
“哦?有何關聯?”太子問。
“陛下久不視朝,朝野已有諸多猜測。
北虜恐是聽聞我朝中樞不穩,故而生出覬覦之心。
此乃外患借內憂而生。
當務之急,是澄清流穩定人心。
臣懇請殿下,允百官探視陛下以安天下之心。”
此一出,立刻得到不少官員附和。
“臣附議。”
“陛下龍體關乎國本,臣等憂心如焚,請殿下恩準探視。”
太子坐在位上,手心微微出汗。他看向陸丞。
陸丞面無表情。
他知道這是對方策劃好的步步緊逼。
利用北境軍情,借題發揮,將探視陛下的訴求擺到明面上。
若應允,皇帝現狀一旦暴露軟禁之事坐實,他與太子立刻身敗名裂。
若不應允,則更顯心虛,流愈演愈烈同樣動搖國本。
這是一個兩難陷阱。
“陛下靜養乃太醫嚴令,恐不宜打擾。”太子斟酌著詞句。
“殿下,”那位御史步步緊逼,“只需讓臣等遠遠望陛下一眼,確認陛下安好即可。
若陛下真的需要靜養,臣等絕不敢驚擾圣駕。”
“這……”太子語塞。
陸丞緩緩出列。“陛下龍體自有太醫照料。
爾等一再要求探視,是信不過太醫,還是信不過太子殿下,亦或是別有用心。”
他目光掃過那名御史和附議的官員,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力。
那御史臉色微變,強自鎮定。“陸相此下官不敢當。
下官一片忠心天地可鑒。”
“忠心?”陸丞淡淡道,“北境些許騷動,便與朝中流強行關聯,動搖人心,此乃忠臣所為?陛下靜養期間。
一再要求面圣驚擾圣駕,此乃忠臣所為?”
他連續兩問,讓那御史一時啞口。
陸丞轉向太子,躬身道:“殿下,陛下靜養乃當前第一要務。
北境之事兵部自有方略。
至于流,清者自清濁者自濁。
臣相信真相大白之日一切自有公論。”
太子定了定神。“陸愛卿所極是。
探視之事休要再提,退朝。”
退朝后,太子與陸丞回到文華殿。
“陸先生,這樣強硬拒絕,只怕流更甚。”太子憂心忡忡。
“殿下,此刻退縮便是萬劫不復。”
陸丞道,“他們越是急越是說明他們害怕。”
“他們怕什么?”
“怕我們找到證據。”
陸丞目光深邃,“怕江南之事,即將水落石出。”
話音剛落,一名小太監急匆匆進來在太子耳邊低語幾句。
太子臉色頓變,揮手讓小太監退下。
“陸先生,剛收到密報,父皇今晨試圖強行出宮被侍衛攔下,如今在乾清宮內情緒極為激動。”
陸丞心一沉。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。
皇帝這邊快要控制不住了。
“殿下,臣去一趟乾清宮。”
乾清宮內,一片狼藉。皇帝披頭散發,雙目赤紅,對著攔在門內的侍衛嘶吼。
“放肆,你們這些狗奴才。
竟敢攔朕,朕要出去。
朕要見仙師。”
陸丞走進殿內,揮手讓侍衛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