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禁的消息被嚴格控制,但皇帝病重靜養的旨意還是引發了外界猜測。
翌日朝會氣氛明顯不同。
幾位平日親近皇帝的宗室和老臣面露憂色,頻頻追問陛下病情細節。
太子按照與陸丞商議好的說辭應對,只說是太醫囑咐需拒絕打擾,專心調養。
退朝后,陸丞剛回到值房,通政使便送來幾份加急奏報。
皆是江南官員所上,內容驚人一致,聽聞陛下龍體欠安。
懇請允許各地延請名醫、高僧、道長入京為陛下祈福診治。
“來得真快。”陸丞將奏報擲于案上。
這顯然是清風黨羽的試探,想借此機會將他們的人塞進京城,甚至混入宮中。
“一律駁回。”
陸丞對通政使道,“回復江南,陛下靜養期間,謝絕一切外間打擾。
讓他們恪盡職守安定地方,便是對陛下最大的忠心。”
“是。”
通政使剛走,劉滾便疾步而入,面帶振奮之色。
“陸相,有眉目了!”
劉滾壓低聲音,“根據那孫商人提供的特征,畫師繪出的圖像與蘇州府同知周安有七八分相似!
而且我們排查漕運,發現三日后有一批從蘇州出發的貢緞,押運官正是周安的一名心腹。
船只吃水頗深,不像僅裝載綢緞。”
“三日后。”
陸丞眼神一凝,“船上裝的恐怕不是貢緞。能否攔截檢查。”
“船只掛的是官旗,又有蘇州府的公文,若無確鑿證據,強行攔截恐引發爭端。”劉滾顧慮道。
陸丞沉吟片刻。“不能明攔便暗查。
讓你的人扮作水匪,在河道狹窄處制造事故,趁亂上船查驗。
若真有違禁之物,立即扣押。
若沒有便推說是一場誤會。”
劉滾眼睛一亮。“此計甚好!
末將這就去安排。”
“務必小心,周安此人心思縝密。”陸丞叮囑。
劉滾領命而去。
陸丞稍稍松了口氣。
若能人贓并獲,便可順理成章拿下周安,撬開江南網絡的缺口。
然而當日下午,情況再生變故。
王尚書拄著拐杖,匆匆找來,臉色極其難看。
“陸相,出事了。”王尚書聲音干澀,“都察院收到匿名投書,內容駭人聽聞。”
他遞上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函。
陸丞展開快速瀏覽。
信中以知情人的口吻,揭露陸丞與太子勾結軟禁皇帝,意圖謀朝篡位。
信中還列舉了所謂證據:皇帝突然病重靜養、太子監國、陸丞把持朝政清除異己等等。
文筆犀利邏輯縝密,極具煽動性。
“這匿名信,恐怕不止都察院收到。”
王尚書憂心道,“此刻怕是已在京城各部衙門流傳開了。”
陸丞放下信,臉上看不出喜怒。“清風的反擊,比我想象的更快更狠。”
這是直接攻擊他和太子的合法性,動搖國本。
一旦流坐實,不僅清查行動無法進行,他和太子都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。
“必須立刻辟謠!”王尚書急道。
“辟謠?”陸丞微微搖頭,“如何辟謠。
說陛下并未被軟禁?
可陛下確實在靜養外人不得見。
說太子與臣并無二心?
空口無憑,此刻越是辯解越是顯得心虛。”
“那那該如何是好?”
“等?”
“等一個契機。”
陸丞目光沉靜,“這匿名信目的在亂我軍心,逼我們自亂陣腳。
我們若動便中了圈套。眼下最關鍵之事,仍是江南。
只要拿到周安與清風勾結的確鑿證據,一切謠,不攻自破。”
王尚書看著他沉穩的神色。
焦躁的心也稍稍安定下來。“只是朝野議論,恐對太子殿下不利。”
“清者自清。”陸丞道,“殿下年少,但并非無知。此刻,他更需鎮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