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時嵐靠在他溫熱的懷里,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,心中一片安寧。
她仰起頭,一雙水眸在昏暗的燭光下,亮得驚人。
“我哥他,只是心疼我。”
周從顯的動作一頓。
孟時嵐伸出纖長的手指,輕輕描摹著他硬朗的下頜線。
“我從京城逃離,好不容易在定縣安穩,又因為蕭恕匆忙逃亡回京,他總覺得是我受了委屈,想要替我一一討回來。”
她的聲音很輕,帶著一絲悵然,也帶著一絲暖意。
“他不是針對你,他只是想告訴我,孟家永遠是我的倚仗,我身后,永遠有他這個哥哥在。”
周從顯沉默了。
懷中女子的這番話,如同一股暖流,熨平了他心頭的煩躁與憋悶。
他不是不明白孟興江的用心。
正是因為明白,才更加無力反駁。
他欠她的,何止一個明媒正娶的婚禮。
他收緊手臂,將她更深地揉進自己的懷里,仿佛要將她嵌入骨血之中。
“我知道。”
他的聲音,沙啞得厲害。
“是我不好,讓你受了這么多苦。”
“所以,我更不能讓他得逞!”
周從顯話鋒一轉,語氣又變得咬牙切齒起來。
夜色漸濃。
寒意透過窗欞的縫隙,絲絲縷縷地滲了進來。
屋內的氣氛,卻隨著這個吻,逐漸升溫。
“阿娘……”
暖炕上,傳來小胖喜含糊不清的囈語。
小家伙翻了個身,砸吧砸吧嘴,似乎是在做什么美夢。
這一個細微的聲響,瞬間將滿室的旖旎,擊得粉碎。
周從顯的動作,僵在了原地。
孟時嵐連忙推開他,整理好微亂的衣衫,臉上飛起兩抹紅霞。
她壓低聲音道,“都怪你,動靜這么大。”
周從顯,“……”
他看著那把自己煮熟了還倒打一耙的罪魁禍首,又看了看暖炕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兒子,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,不上不下。
他深吸一口氣,認命地走過去,熟練地給兒子掖好被角。
都是他的劫。
罷了。
來日方長。
反正,大舅兄的婚事,也快了。
……
翌日清晨。
鎮國公府的花廳里,氣氛有些微妙。
孟余山坐在主位上,慢條斯理地喝著粥。
孟興江面沉如水,自顧自地用著早膳,仿佛對面的人是一團空氣。
周從顯則是一臉“和善”的笑意。
不停地給芙兒和小胖喜布菜,似乎在時時刻刻彰顯著他不可忽視的身份。
“芙兒,多吃點這個魚粥,補身子。”
“小胖喜,來,爹爹給你剝個雞蛋。”
芙兒乖巧地點頭,小胖喜則是張著嘴,等著投喂,兩個孩子倒是吃得不亦樂乎。
孟時嵐看著這兩個幼稚的男人,只覺得有些好笑,又有些無奈。
她給外祖父盛了一碗湯,輕聲道,“外祖,您嘗嘗這個,廚房新做的山藥排骨湯,暖胃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孟余山笑呵呵地接過。
“爹爹。”
芙兒嚼著蝦餃,仰起小臉,清脆地問道,“您昨晚去哪兒了呀?我跟弟弟半夜醒了,都沒看到您。”
童無忌,最是致命。
此話一出,花廳里的空氣,瞬間凝固。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