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周從顯夾著雞蛋的手,猛地一僵。
他臉上的笑容,幾乎快要掛不住了。
孟興江冷哼一聲,放下了手中的筷子,那聲音不大,卻像是一記重錘,敲在了周從顯的心上。
孟時嵐連忙打圓場,“爹爹昨晚有要事和你舅舅商議,睡在客院了。”
“商議要事?”芙兒眨了眨大眼睛,一臉的天真,“那為什么舅舅今天早上看到爹爹,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的?”
“咳咳!”
周從顯被一口粥嗆到,咳得驚天動地。
孟興江的臉色,已經黑如鍋底。
“食不,寢不語。”
他沉聲開口,目光如刀,掃向芙兒。
芙兒被他看得縮了縮脖子,委屈地低下頭,不敢再說話。
“好了,興江。”
“婚事雖然是權宜之計,但也是陛下過明路。”
“那就是真的。”
一直沉默的孟余山,終于開了口。
他放下湯碗,用帕子擦了擦嘴角,目光又看向周從顯。
“孩子的話,雖然天真,卻也在理。”
“面子是面子,里子是里子,江兒是兄長,他的顧慮也并非有錯。”
“擇個日子,就我們自己一家人。”
“你們正正規規,按照祖宗禮法,拜個堂,這事兒也就了。”
周從顯立刻放下碗筷,起身,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。
“外祖父教訓的是,是孫婿考慮不周。”
他態度誠懇,沒有半分辯解。
“孫婿昨日便已決定,今日就去欽天監,請他們擇一個最近的吉日,與時嵐拜堂成禮。”
孟余山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他又看向孟興江,“興江,你護著妹妹的心,外祖明白。”
“但從顯畢竟是孩子的父親,也是我孟家承認的姑爺,凡事,不可太過。”
孟興江垂下眼眸,拱手道,“知道了。”
面對這個半路認回來的外祖。
他早就沒有那般抗拒了。
一場無形的硝煙,就這么被孟余山三兩語化解于無形。
早膳過后,下人們撤去了碗碟。
孟時嵐帶著孩子們去院子里消食。
花廳里,便只剩下了孟余山,孟興江,和周從顯三人。
氣氛,也從方才的暗流涌動,變得嚴肅起來。
孟余山率先開口,問的卻是另一件事。
“興江,陛下調你入神機營,可有什么章程?”
孟興江神色一肅,答道,“回外祖,陛下有意整飭神機營,研發新式火器,以應對邊防之危。”
周從顯聞,眉心微蹙。
他想起了那晚,蕭霖帶來的那支火銃。
“大舅兄。”他不再計較私事,而是沉聲問道,“你對火器,了解多少?”
孟興江看了他一眼,神情凝重。
“在定縣任上時,我曾查獲過一批私造的火器,雖粗制濫造,威力卻也不容小覷。”
“我懷疑,有人在暗中,改良火器。”
這話,讓周從顯的心,猛地一沉。
他沉聲道,“定縣是禹州的下屬縣,禹州是成王的封地,這事兒與他脫不了干系!”
孟余山一直靜靜地聽著,此刻,他蒼老的眼中,閃過一絲寒芒。
“神機營,自開國以來,便由兵部與內廷共管,其核心圖譜,更是只有帝王才能觀閱。”
“蕭霖一個藩王,從何處得來的火銃?又是誰,有這個本事,造出這等利器?”
老國公一針見血,直指問題的核心。
周從顯的腦海中,浮現出蕭恕那張野心勃勃的臉。
“藩王之中,以蕭恕勢力最大,他封地靠近礦山,又素有謀逆之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