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陽的五官和少女時的她太像了,尤其是那濃黑高挑的眉毛和黑白分明的杏眼,簡直是一模一樣。
她在朝陽的年紀,也喜歡一身紅裝,縱馬北疆。
當時她有把一石的硬弓,可以百步外射瞎敵將的眼睛。
父帥的副將都笑稱她為紅娘子。
后來他們的紅娘子飛入了深宮,把自己禁錮在了宮墻之內,再也沒能回到那片廣闊天地之中。
長康走到朝陽公主身邊,說了什么,朝陽公主對著謝冰寧揚了揚手里的弓,謝冰寧便帶人朝著她走了過去。
“不是說太子哥哥送易州墨給我們么?你怎么這么晚才來?”
謝冰寧全了禮數,才不緊不慢的回答:“回公主,臣是先去了大安宮,才來的公主院。”
說著示意小內監把匣子分給公主們的宮女,二公主和三公主都笑吟吟的謝了,二公主還打開匣子看了看,半真半假的夸了幾句。
本來就是做做樣子的事情,偏偏有人找不痛快。
“大皇子不過一個廢人,哪里有我們大公主重要!”
謝冰寧抬頭看著說話的人,那人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騎裝,手里拿著朝陽常用的鞭子,和袁歸雁有些相似的眉眼上,滿是她沒見過的傲慢。
想來這位就是嬌杏了。
“長幼有序,到哪里也是這樣的道理,袁娘子,你僭越了。”謝冰寧冷冷開口:“搶在公主前頭說話還妄議皇子,周內官,辛苦你回了李姑姑,讓她看著處置吧。”
“你,你憑什么管我院里的事?”朝陽公主出聲制止。
“就憑我是圣人親封的女官,雖不能處置公主院的人,但教習和提醒也是職責所在。”
朝陽公主還未說話,嬌杏就已經跳著腳指著謝冰寧罵開了:“小浪蹄子,公主不要你,你才白撿的這女官,現在還和我耍起威風來了,你看我不打爛你的嘴!”
嬌杏說著,就揚起手里的鞭子,直沖著謝冰寧的面門打去。
身后的小公主們發出一聲聲驚呼。
最小的三公主更是捂住了眼睛。
可她們想象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。
嬌杏的鞭子不知怎得已經被謝冰寧奪在了自己手里,謝冰寧專注的將鞭身熟練的繞在鞭柄上,聽著后面傳來的腳步聲,并沒有回頭。
“這是怎么了?”是李姑姑的聲音。
嬌杏想說什么,長康卻搶先一步,走到李姑姑身邊回了話。
“謝掌籍,是這樣么?”李姑姑又看向謝冰寧,雖然現在謝冰寧的品級還比她低兩級,可女官的品級和宮女的品級可是天壤之別,她說話也不得不客氣幾分。
謝冰寧只說:“這是公主院里的事情,李姑姑看著處置吧。”
李姑姑被噎了一下,只覺記憶里寡、逆來順受的謝冰寧似乎不大一樣了。她尷尬的一笑:“小娘子間打鬧的小事而已,謝掌籍何必追著不放。”
“小事?”謝冰寧冷哼一聲:“公主伴讀當著公主的面,口出污穢語、責打宮中女官教壞公主,姑姑竟覺得這是小事?還是說要我回了典籍大人,看看如何處置?”
“按照宮規,這種行為初犯如何,再犯又如何,姑姑當年逼著我們每日背誦十遍,不會自己反而不知道吧?”
“這”李姑姑意外的看了謝冰寧一眼,又偷眼瞟著朝陽公主,不敢回話。
朝陽公主把手里的小弓往地上一丟,上好的象牙雕花格弓碰到磚石上,就被磕掉了一個角。
可朝陽公主看也不看,就指著謝冰寧的鼻子說道:“這是公主院!嬌杏是我的人,還輪不到你一個被我趕出去的賤婢說話!”
謝冰寧深吸一口氣,強壓下怒火,伸手輕輕握住朝陽公主的手向下壓:“公主說話要注意儀態,不可以用手指人。”
“你!”朝陽公主氣得跳腳,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。
嬌杏又跳出來,瞪著眼睛對著謝冰寧吼道:“你們算什么東西,還想處置我?我姑姑可是靜妃娘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