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著孫藥令離開,孫姨娘心里對謝明安的寒心淡了幾分。
雖然伯爺對枝枝不好,但至少還記得她肚子里的孩子,特意叫來父親為她安胎。
今日宴席,用餐的主子有十余個,加上近身伺候的丫鬟嬤嬤,還有上菜的下人,來來回回五六十人,在飯廳內卻個個有條不紊。
顯然,這回門宴是精心安排,處處穩當。
幾個謝家耆老們點了點頭,夸贊伯夫人掌家妥當。
連謝老夫人都很安分,沒再提什么許氏是商賈之女的事。
只是,她一想到許氏現在是二品誥命夫人,比她的等級還高,還是心中妒火中燒,吃不下飯。
面對眾人夸贊,從前的許素素可能會低聲應和,敷衍幾句,但現在,她理都沒理,只側身詢問女兒飯菜如何。
謝明安卻與有榮焉似地站起身。
“自從夫人執掌中饋以來,下人們無一不夸贊,今日的宴席也都多虧夫人安排,夫人真是辛苦了。”
許素素瞥了他一眼,沒有回應。
多看他一眼,都會惡心得吃不下飯。
她側頭看向女兒女婿,面對這兩張臉,真是心情好多了。
謝明安也不覺尷尬,又端起酒杯:“王爺,下官敬您一杯。”
王爺抬了抬眼皮。
白蘞替他回答:“王爺謹遵醫囑,不宜飲酒。”
“是下官思慮不周。”謝明安的手僵在空中,隨即訕笑著放下。
沒等他再露出笑容,蕭熠之看向謝窈面前的酒壺,對許素素開口:“敢問岳母大人,這是什么酒?”
“是我新買的桃花釀,不算稀罕好酒,王爺可是要嘗一嘗?”
許素素說完,白蘞已經很有眼色地給王爺斟滿酒盞。
桃花醉嘛,王爺以前很愛喝的。
王爺:“軍中禁止飲酒,但休沐或獲勝之時,本王會淺酌母妃釀的桃花醉,今日少飲一杯,倒也無妨。”
說著,他雙手端起酒盞:“敬岳母大人。”
“那我也陪母親喝一杯。”謝窈本來不打算喝酒,但見到王爺都喝了,她眼睛一亮,便抬手要去拿酒壺。
王爺長臂一伸,拎起那壺桃花醉,放到了他這邊。
“阿窈,今日就讓本王敬岳母吧。”
王爺說道,聲音清潤。
他給了謝窈一張流暢俊美的側臉,唇瓣上揚,鼻梁高挺,桃花眸泛起如水的溫柔漣漪,似一汪蠱惑醉人的佳釀。
王爺叫自己,阿窈?
謝窈腦子忽然有些發懵,下意識點了點頭。
不喝就不喝,她只管看王爺,便已經秀色可餐。
王爺唇角的笑意更深,仰頭將一盞桃花醉飲下,示意自己干了。
許素素端起酒盞,心里的局促散去。
看著王爺舉杯飲酒,和謝窈間外人插不進去的情意,她想起自己年少時。
她從前,跟父親撥過算盤,管過鋪子,和男女伙計掌柜們一起干過活,甚至還偷偷跟著大哥,跑過鏢,飲酒高歌。
父母給她取名為素素,她卻是“葷素不忌”的性子。
再怎么端莊,她骨子里就不是恬靜溫婉的世家貴女,否則,她也不會因謝明安的皮相與才學而傾心。
雖然她瞎眼看錯了人。
而如今,王爺雖然身有殘疾,性子稍冷,但身上有軍中男兒的灑脫,女兒也是健婦營之人,他們二人在這一點,極為般配。
許素素笑了笑,仰頭一飲而盡,徹底放下心來。
唯一不放心的,只剩下一件事了……
事關她女兒的終身幸福,王爺到底……
謝明安在一旁,見他們三個氣氛融洽,氣得胸口劇烈起伏。
靖北王看都不看自己,卻主動給許氏敬酒,這分明是故意的!
他不敢發作,內心惱怒無法發泄,只能朝門外大吼:“謝宴那逆子呢,人去哪了?都開席多久了,還不見蹤影!”
宴席上其他人不敢說話,王爺卻和伯夫人又喝了一杯,丈母娘與女婿之間其樂融融。
這時,孫藥令端來一碗安胎藥,悄悄回到席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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